来到甲板上后,长孙冲接着跟萧禹说。
“这样的一艘,价值确实很高,单单是造船的木材,就需要千万缗,若是加上劳力和其他成本,造价超过三千万贯!
当然,这是第一艘这样的捕鲸船的造价,往后随着船匠们的手艺熟练了,船只的造价应该能压缩到两千万左右。”
萧禹被惊得差点把舌头咬断,三千万缗?!
大唐如今一年的岁入也不过三千多万缗,这也就意味着大唐一年的岁入只能造一艘这样的船!
当然真要算成本不能这么算,这造船的木材其实不算钱,毕竟辽东多得是。
只是开采出来,人为赋予了价值。
可就是这么算,这样的一艘船也是天价啊!
一艘三千万,就算后面都按两千万算,那每艘捕鲸船也都比之前的楼船贵了。
可当初的楼船怎么说也是军舰,是朝廷买单,捕鲸船那是民用的呀!
这么贵的船,哪一家用得起啊!
杜荷是哪来的胆量,预定这样的巨舰?
他们杜家的家底还没有萧家厚呢,就是萧禹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萧禹愣怔了很久,才缓过神来,猛然就看到了一样东西——床弩!
这……这可是军中的利器,是禁绝流落到民间的,这么一艘捕鲸船上,就安了三架床弩。
萧禹更是有些迷茫了,这捕鲸船到底是民用的,还是军用的?
长孙冲领着浑浑噩噩的萧禹视察完了捕鲸船里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可以挂上松漠都尉杜荷的旗帜了。”
萧禹再也忍不住了,带这些怒气的问一边的长孙冲道。
“杜荷哪来的钱?他能付得起三千万的价钱吗?”
萧禹对杜荷的印象可不算好,他知道杜荷就是个纨绔,当初在长安,可没做什么好事。
虽然跟杜如晦的关系不错,可萧禹还是认为这是虎父犬子,对杜荷是隐隐有些瞧不上的。
长孙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冲着一边的船厂工匠说道。
“杜校尉的钱送到长安了吗?”
“启禀将军,日前下官已经收到消息,杜校尉已经往陛下那交付了三百金保证金和一百金的租赁费用,长安的回函也到船厂了。”
长孙冲接过回函,笑眯眯的递给一边的萧禹。
萧禹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上面有政事堂相公们的官印,必然不可能是假的。
要知道,不管是在古代的哪个朝代,私铸铜钱可能没什么大罪,顶多是斩首,可若是私造官印,那就是夷三族!
不会有人有这么大胆子,在这样的事上造假。
所以,杜荷这小子是真的拿出来了四百钱用于租赁这捕鲸船?
长孙冲乐呵呵的说道。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杜荷到江南造船厂取船了。”
看了看还在一片混乱中的萧禹,长孙冲得意的笑了笑。
“叔父,如今你还觉得这船无人可用的起吗?”
萧禹一把抓住长孙冲的衣袖,有些尴尬的说道。
“贤侄,容叔父缓个神……杜荷是怎么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松漠那边有这么多挣钱吗?”
长孙冲大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萧禹这人看不起杜荷和自己,恐怕对他们的动向一直都没有很关注吧?
笑完之后,长孙冲细细的给萧禹解释了下,为何杜荷能拿出这么一笔巨款。
松漠一带是有金矿的,虽然李恪开放给了天下的所有人,但谁让杜荷和房遗爱他们算是抢了个先手呢?
身为松漠都督府的校尉,他们在当地有身份,有钱,又有手腕。
带着一堆奴隶,一边建设怀化城,一边淘金,很快就攒下了巨额的家底,更不用说,杜荷还时不时跑到邪马台捕奴。
邪马台的奴隶虽然便宜,但架不住量大啊。
如此一来,不到一年多的时间,杜荷就摇身一变,成为辽东巨富了。
萧禹吸了口凉气,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的纨绔子弟,到了辽东一趟,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甚至萧禹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要不要把自家孩子也打发过去,说不定也能历练出来了呢?
很快,萧禹又想到之前长孙冲说的东西了。
“贤侄刚才说,杜荷是租赁这捕鲸船,不是买的?可他单单是租赁就已经缴纳了四千万贯钱,是不是太多了?”
长孙冲笑得更开心了,这租赁的手段,还是他想出来的,上报给李恪,慢慢完善出来的,可以说是他的得意之作了。
如今跟萧禹说起这事,他的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愉悦。
“这是小侄给陛下的建议,以后但凡是想要捕鲸的人,都必须从水师租船,并且每年缴纳一定的租赁费用,还要先缴纳赔付金,以免船只出现损失。”
“杜荷那小子,可是从去年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要捕鲸了。”
长孙冲这话确实没有骗萧禹,当时发现了鲸川海,杜荷就一门心思想要捕鲸,甚至都想甩开水师单干。
可他也不想想,船都是水师的,是朝廷的,怎么可能白白给他用?
水师衙门能帮着他捕奴,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才有了现在的政策,虽然霸道,但也确实给杜荷开了口子,只要他愿意交钱,就可以乘着朝廷造的船去捕鲸。
萧禹听的更为惊讶了。
去岁的时候,杜荷就想要捕鲸了?
也就是说,如果长孙冲没有骗人的话,杜荷早在捕鲸船还没有开建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这样的船只。
还没等船只建好的消息传来,就已经缴纳了足额的费用,最狠的是,就算杜荷交了钱,这船其实还是属于水师的,他最多是有使用权。
而且,就算是捕鲸船的造价如此之高,杜荷仍然坚定不移的砸钱,要租赁捕鲸船,那这捕鲸业恐怕是一门暴利的行业啊。
要知道,松漠那里可是有金矿的,杜荷放着好好的金矿不去开采,跑到捕鲸船上砸钱,肯定是认准了捕鲸比淘金挣钱!
虽然杜荷是有名的纨绔,但萧禹绝对不认为杜荷是一个蠢货,顶多是之前的时候,心思没有用到正道上。
萧禹现在已经在心里默默修改了对杜荷的评价,毕竟能拿的出来四百金的人,怎么样都不能再拿老眼光看人了。
可是,萧禹还是有些没有办法理解杜荷的所作所为。
要说杜荷投钱托水师建造江船,建造巨网,在松漠的河里捕鱼,他都能理解。
因为现在已经发现了,松漠的河流里,每年都会有一大批回溯的鱼群,比水师之前在浅海捕鱼都方便。
只要有大网,那就是稳赚不赔。
可是捕鲸……
一年到头,能遇到几只鲸鱼?
一只鲸鱼身上能捞到多大的利润呢?
不管怎么想,萧禹都想不明白。
只能说鲸鱼身上的利润恐怕不小,而且说不定杜荷有专门诱捕鲸鱼的手段了。
要不然的话,杜荷定然不会这么傻,贸然投入巨资租赁水师的捕鲸船。
而且长孙冲也不会专门向天子建议,对捕鲸业进行一定的管制,这背后定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萧禹离开中枢有段时间了,又不通海事,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贤侄,你说这杜荷他能收回成本吗?”
萧禹故意装傻问道。
长孙冲到底比不过眼前的这只老狐狸,傻乎乎的说道。
“自然是能的!单单是少府,就希望用八个大钱一斤的价格,收鲸的骨骼,更不用说不少人所追捧的长明灯灯油了。”
萧禹的脑海中像是划破了一道闪电,长明灯灯油?
“你的意思是,鲸鱼的鱼油就是长明灯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