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吴文居然出的是这个题目,王仲呲牙一笑,说道。
“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圣人之言,你不会没读过,不知道吧?”
“我自然知道,也读过。不过么,虽然不如别人,却是比你强的太多。你死心吧,今天让你输个心服口服。死个彻彻底底。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玩弄心机?”
说完之后,不看吴文的脸以及那张脸上由于疯狂,居然连还带有的一脸得意,回头看着朝堂门口的内侍说道。
“圣人之言,解读之后,有可能获罪于天,不可出口而言语,书写则没事。拿纸笔来。”
王仲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都在看着王仲,心说。
“哪里会有这个古怪?还获罪于天?不宜宣之于口。你在糊弄大家吧?”
本来站在门口的黄内监,想要听从王仲的话语,却没敢异动,当他看向大业天子的时候,居然天子直接开口说道。
“去拿。”
等他拿来纸笔以后,天子又说,
“磨墨伺候。”
不用问,这是要黄内监磨墨伺候王仲卸下解读圣人之言的详细。
不大一会儿,墨汁磨好,上好的生宣已经铺好,王仲提起狼毫,饱蘸墨汁之后,唰唰点点,毫不犹豫的就写好了对于圣人之言的解读。然后却不让吴文来看,而是示意黄内监直接交给天子。
大业天子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后,沉吟良久,才开口说道。
“翰林编修吴文,获罪于天,即时拉出午门,斩首报来,抄家株连九族。”
此言一出,不但吴文瘫倒在地,就是许多朝臣,也惊讶的看着天子,右相贾旭艰难的开口。
“陛下…”
“莫要多言。杀了再说。”
“我不服,天子蒙蔽,我冤枉啊。”
“你说朕冤枉你?可笑,身为翰林,不思报国,结党营私,妄图以污言秽语以下犯上。你死有余辜。不但如此,逼迫朝中大臣,不得不泄露天机,说你获罪于天,都是轻的。你在耍弄阴谋,玩弄圣人之语录,身为读书人,知道子曰的含义么?拖出去,即刻开刀, 不等后命。”
听到吴文居然说自己和王仲一起,蒙蔽世人,冤枉于他,久久不能不抑制的怒火,猛然爆发,猛地站起来,直言不讳的大声呵斥吴文。还说出了马上动手,不用等候后命的话语。
“陛下,不是老臣怀疑,获罪于天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这个时候,文官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臣大儒司马微开口说道。
“是先生啊。严重不严重,您老一看便知。”
"我可以看?“
说道这里,这位正直的老臣,大儒之一,开口询问道。随即还看看始作俑者的王仲。
“子仲说呢?”
“陛下做主。”
“呵呵,我就做主,不过先生看过可要保密。”
“那是自然。”
可以说,如今在的大臣,要是司马微信不过的话,就没有人可以信任了,不管是皇帝还是所有大臣都是这个看法。
黄内监遵照皇帝吩咐,拿着王仲所写答案送到司马微面前。只见上面写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呢?”《论语集释》只有一句解释"百姓能日用而不能知",《论语疏》解释成"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既然不易知,知起来很麻烦,所以就不用知了。“
可是还有。
“兴于诗,立于理,成于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的整句话就是说,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诗礼乐,好,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人民还玩不来这些东东,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
依旧没完。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若可任使,就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任使,就让他们明理。”
接下来还没完。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果老百姓可以被支使,放任自由是不行的,必须加以引导。”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说,老百姓可以放任不管吗?不。还是要进行教育。”
就在最后,还有一句,却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人民守法善良的,让他们自主行为不要过多约束。人民愚昧暴戾的,要惩戒教导使其知晓过错。”
看完之后,司马微闭上眼睛,微微叹息之后,睁开眼说道。
“吴文该死。曲解圣人之言,获罪于天。不死不行。”
说完之后,也不顾生宣坚韧,就要用他自己已经缺了不少牙齿的嘴去撕扯,想要吞下这张答案。
“老先生,不要这样,内侍,举火,焚了它,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老大人监看。快。”
王仲看老头吞的艰难,半天都没有撕下一角,赶紧喊道。
“听驸马的。”
天子也说道。
黄内监赶紧拿来一支点着的蜡烛,滴上蜡油之后,才点起火苗,烧了那张生宣。可是,老先生居然连烧过的烟灰都不放过,而是直接要过一杯水来,和着烟灰吞服下去,这才放心的拍拍肚皮,满意的走到王仲身边。开口说道。
“小子,刚才写了什么?”
“什么写了什么?我不是在和吴文斗文么?他人呢?”
一副迷糊的样子,似乎刚刚苏醒过来。司马微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孺子可教,有空的话,去我府上,教你春秋大义。记住了,带上拜师礼。”
就这一句话,轻飘飘的震惊了许多人。司马微是谁?当今春秋大家,别说收徒了,就是听他老人家一言一语,都是幸运,今天居然在朝堂之上,主动说出要收徒的话语,谁不羡慕,谁不震惊?
不要说大臣们,还有大伯韩天威,就是当今天子,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心有悸动,眼红的看着王仲。心中想到。
“这小子真的好运,居然一句解读被老先生看重,居然主动说要收徒。看来,官职小了,老先生会不快的。既然如此,干脆大一些就是了。”
想到这里,天子开口说道。
“适才比试,输赢谁有异议?”
扫视群臣,无人搭话。
“既然如此,子仲获胜。”
此言一出,许多人心中说道。
“当然了,两个人比试,出题的那一个,直接获罪于天,已经砍了脑袋,还会抄家,株连九族。不输都不行。加上大儒背书,谁敢不服?”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天子接着说道。
“驸马都尉南州王仲,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忠于朝廷,如此大才,部位所用,自然可惜,故而加封驸马都尉兼宫中侍读学士,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这下所有人都有些被吓住了。侍读学士啊,清贵之首,还能不能在夸张一些?
不怪朝臣惊疑,实在是侍读学士一职在虽有人心中有些太过重要了。
侍读学士,从五品,初属集贤殿书院,职在刊缉经籍。后为翰林院学士之一,职在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应对。所以又叫宫中侍读学士。这个职位不但清贵至极,还是皇帝近臣。
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高,却是极易升迁不说,一旦升迁,不是三品的翰林院学士,就是殿阁大学士,要不就是宣麻拜相以及各部尚书。
虽然王仲是驸马都尉,不担心他的升迁,但是,他的年纪坐在这个位置,却是古怪至极。所有大臣都觉得皇帝是在发泄对于吴文胡乱说话的怒火。于是,所有的人,都在暗地里埋怨那个已经身首异处的家伙,有些甚至在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就连韩惊鸿的大伯韩天威也觉得有些过了,王仲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驸马,如何做得这个清贵职位?
他到不是想的别的,而是觉得现在坐到这个位置,对于要留在京师的王仲,不是太好。不过,今天这个局面,以及这个地方,不是他出头的时候。有些时候,该避嫌还是要躲避的。
王仲听了,却在发愣,到是司马微听了之后,开口说道。
“陛下,如此年纪,学士过了,只要侍读即可。”
听到老先生这么说,天子倒也从善如流,点头认可说道。
“也罢,就做宫中侍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还好,没了学士,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黄内监得到皇帝示意,高声喊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于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朝会就此结束,走过午朝门,已经被利落斩首的吴文的脑袋挂在一根木杆之上,至于尸体,却是不知去向。
经过的一些吴文的同年,同窗,还有同乡,这三同,无不感到兔死狐悲,一个个掩面而过,不敢直视。
到是王仲经过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会儿,口中说道。
“虽然机敏,却是读书读的迂腐了,老子是驸马爷,做不做官,与你何干?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