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想乡归来回到主世界的家中,我为小隐也准备好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选择了蓝色为主色调,因为她觉得这和她头上的蓝色挑染十分搭配。
“小隐的房间!”过于欢快的小隐西处乱窜,极大拖慢了收拾房间的进度,
“小隐!”水银灯出手了,她一把抓住了调皮的小隐,而小隐也光速认怂,成功让水银灯有些心软。
当水银灯那只精致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小手终于松开。小隐像只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蹿到房间另一头,背靠着新铺好的、印着卡通星星的浅蓝色墙壁,双手捂着头顶,委屈地看着水银灯,大眼睛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滚出泪珠:“灯灯坏!”
“是‘管教’。”水银灯双手抱胸,悬浮在离地几寸的高度,漆黑的羽毛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泛着微光,小脸上满是严肃,“身为辉大人家庭的一员,整理自己的居所时不捣乱是基本礼仪。再乱窜,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小隐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小隐知道了啦……” 她瞥了一眼我,似乎在寻求庇护。
我忍着笑,把最后一个印着Q版蓝色水母图案的抱枕放在她的小床上:“好了好了,灯也是为你好。赶紧帮忙,收拾好了才能把你的宝贝都放进去。”
“宝贝!”这个词瞬间点燃了小隐的活力,刚才的委屈烟消云散。她像一阵粉蓝色的小旋风,开始笨拙但努力地帮忙。虽然动作依旧带着点毛手毛脚,时不时会碰歪刚摆好的小凳子,或者把叠好的小毯子又弄出褶皱,但那份想要“快点看到宝贝们归位”的热情是真实的。
水银灯也没闲着。她指挥若定,小小的身影在房间里穿梭,用念力精准地将小隐乱放的玩偶归位到床头的收纳筐里,将散落一地的彩色蜡笔收进画着蓝色海浪的笔筒,甚至用她精巧的手指,一丝不苟地将窗帘上系着的蓝色丝带蝴蝶结整理得对称又完美。
“这里,歪了。”她飞到书架旁,皱着眉,用小手轻轻推了推一本斜放着的童话书,首到它与其他书脊完全对齐。那份对“秩序”的执着,验证了她对完美的追求。
小隐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又看看被整理得越来越像模像样的房间,大眼睛眨了眨,似乎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整理”的意义——不是为了被训斥,而是为了让心爱的东西有个漂亮的家。她抱起一堆散落的、亮晶晶的玻璃弹珠,小心翼翼地放进我递给她的蓝色小罐子里,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
“灯灯,”小隐抱着罐子,凑到正在调整窗帘褶皱的水银灯身边,声音小小的,“小隐的房间……好看吗?”
水银灯停下动作,转过身,红宝石般的眼眸认真地扫视整个房间。天蓝色的墙壁,点缀着星星月亮的浅蓝色窗帘,铺着柔软云朵图案床单的小床,还有地上那块印着巨大蓝色水母的地毯……整个空间像一片宁静的海,又像一小块被切割下来的星空。
“嗯。”水银灯点了点头,小脸上严肃的表情松动了一丝,“蓝色,很适合你。”她伸出手,不是训斥,而是轻轻拍了拍小隐毛茸茸的脑袋顶,“前提是,保持整洁。”
小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装满了星星:“嗯!doro会保持整洁的!”她用力点头,仿佛许下了一个无比郑重的承诺。虽然这个承诺能维持多久有待商榷,但此刻的真诚毋庸置疑。
其他两个doro在属于小隐的蓝色小天地里,一个非常努力(doro),一个提出建议(小doro),偶尔有小小的争执(“这个玩偶应该放在左边!”“doro觉得右边更好看!”),很快又在那片蓝色的包容下达成和解。
窗外阳光正好,将房间里的蓝色映照得更加清澈透亮。空气中飘浮着新家具淡淡的木香和棉织品的清新气息,还有doro身上那种独特的、难以形容的、带着点时空般的甜暖味道。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片由混乱走向秩序的、属于小隐的宁静港湾,看着水银灯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看着小隐那因为拥有了“自己的地方”而闪闪发亮的快乐。
……这样,就好。我走过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引来小隐“doro~”的舒服哼唧和水银灯微微泛红却强装镇定的侧脸。
两个doro蹭了过来,我趁机开始感受着三个doro不同的手感,水银灯看着手痒,也加入rua doro脸的阵容,奥菲斯也放下了手中的事一起过来逗弄着doro们。
这间小小的蓝色房间,仍然进行着欢快的日常。
夜晚,我做了个噩梦。
脚下是虚无,头顶是虚无,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粘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重量,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只有绝对的“空”,沉重的、绝望的、足以碾碎灵魂的空。
我站在这里,又仿佛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唯有手中紧握的星空般的长剑,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唯一的真实,是唯一能证明“我”尚存的锚点。
“呵……”
一声轻笑,带着无尽的倦怠和冰冷的嘲弄,在这片死寂中突兀地响起。
前方的黑暗蠕动着,凝聚成型。另一个“我”,缓缓从虚空中踏出。他有着和我完全一致的面容,身形,甚至穿着相似的衣物。但那双眼睛……那双本该映照着星辰大海、映照着伙伴笑颜、映照着doro们纯真好奇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冻结了亿万年的寒渊,空洞、冰冷,没有一丝活物的光彩。他周身缠绕着粘稠如墨的黑暗,仿佛本身就是这虚无梦境的延伸。
“悲伤、虚无、无趣……”黑暗的我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每一个字都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厌弃。他缓缓抬起手,没有武器,但那掌心凝聚的,却并非力量的光辉,而是纯粹的“否定”。
没有什么伤痛可以一笑而过,随着力量的增加,曾经饱受无尽折磨的痛苦也会逐渐突破封锁,找到我,然后试图再次将我拖入痛苦的深渊,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漆黑的“星辉”——如果那扭曲蠕动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斑也能称之为星辉的话——在他掌心爆发。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彻底否决。它无声无息,却又带着碾碎一切意义、湮灭一切色彩的恐怖威势,朝着我首射而来!所过之处,连虚无本身都仿佛在哀嚎,被其拖拽着陷入更深沉的死寂。
剑,动了。
并非出于愤怒,也非为了守护什么具体之物。在这片只有“我”与“否定”的空间里,守护的对象似乎也变得模糊。驱动这柄剑的,是一种更原始、更本能的冲动——对“沉沦”的抗拒。
嗡——!
长剑划破粘稠的黑暗,剑身上并未爆发出璀璨的光华,反而流淌着一层内敛的、近乎透明的微光。那光芒很淡,却异常坚韧,像是深埋于冻土之下,历经亿万载寒冰挤压却仍未熄灭的一点星火。
当那漆黑的“否定”洪流撞上剑锋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亿万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与抵抗。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消融声在灵魂层面响起。漆黑的洪流如同贪婪的墨汁,疯狂侵蚀着剑身上的微光。每一次侵蚀,都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我的意识深处,带来尖锐的刺痛和沉重的疲惫感。那是“虚无”在低语,在嘲笑着一切努力的无意义,在诱惑着放弃抵抗,沉入那永恒的安眠。
“没用的……”黑暗的我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己注定的真理,“只要你的力量增加,我的力量也会随着增强,我们的战斗没有尽头,首到一方彻底死亡 。”
“废话讲完了吗?”流光萦绕在我的身旁光芒大作,将身上的侵蚀清掉同时将黑暗的我逼退。
“我不会忘记那份痛苦,也不会忘记身体逐渐麻木的绝望,因为正是那份经历让我拥有了一生值得守护的伙伴和可以保护这一切的力量。”
“沉溺于过去的痛苦?用它来否定存在的意义?用它来质疑守护的价值?别开玩笑了!”
双色剑光如同两条咆哮的光之巨龙,带着撕裂混沌、重塑秩序的磅礴气势,悍然斩向那重新凝聚、周身黑暗更显狂暴的另一个“我”!
轰——咔嚓!!!
无法形容的巨响并非在耳畔,而是在整个灵魂层面、整个虚无梦空间的根基处炸开!双色剑光所过之处,那粘稠得令人绝望的黑暗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裂!巨大的、不规则的黑色裂痕疯狂蔓延,瞬间布满了目之所及的整个“视野”!裂痕之中,不再是更深邃的虚无,而是透出了……色彩!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如同被强行撕开的厚重帷幕后泄露的一丝天光——那是属于现实世界的气息,是家的温度,是伙伴们存在的证明!
这片被“否定”统治的绝对虚无之地,第一次,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道通往“存在”的裂缝!
黑暗的我发出无声的咆哮,他的身影在双色剑光的冲击下剧烈扭曲、崩解,又在更汹涌的黑暗粘液中挣扎着重塑。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裂缝,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惊怒的情绪。
战斗的平衡,被打破了。
回应着我的意志,我高举星空之剑,星辉的风暴前所未有的强大,随后,风暴向着黑暗的我冲去。
“……如此也好。”
过去所有的负面情绪汇聚的反抗之力被毫无阻拦的撕碎,而象征着过去悲痛的我,也在风暴中露出了释怀的笑容,被风暴彻底撕碎。
随着他的死亡,这份空间也逐渐崩裂,那份我一度封锁的痛苦也回到了我的体内。
“我相信着,痛苦终会在家人与伙伴的帮助下,化为成长的力量,再见了,过去的我……”
梦境破碎了。
深夜的月光笼罩在我们的身上,没有打破这份夜晚的宁静,两个doro和奥菲斯占着她们的固定位置,小隐趴在我的脸上,勉强没有堵住我的呼吸,水银灯也安静的睡在她的“箱子”里。
夜晚仍然如旧,而这天之后,噩梦不在,只留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