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荼箐也照顾过我,再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们也对我构不成威胁,所以,我便让人将她们放出去了,大喜之日,做些善事,总是好的,放心吧,在牢房中时,周寻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路上也有荼箐照顾着她,只不过你会不会怨我没有让你们见上一面……”
祁昭浅这话说得坦然,最后那句甚至还在问云予薄。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些话,云予薄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犯怵,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始终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脑子里乱得厉害。
“不会怨……”
云予薄低喃着,自已好像没有自已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周寻暖他们能离开这个地方,自已该是高兴的。
见云予薄神游,祁昭浅再次张开了双臂。
“现在能不能为朕宽衣了?朕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你帮朕宽一下衣都不行吗?”
她问着云予薄,云予薄抿唇,开口拒绝她
“可……君后怕不是还在等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很感激陛下……但……”
云予薄欲言又止,祁昭浅皱眉。
“我不爱听这些,我已经让贺浔自已休息了,在他那儿浪费时间,不如在你这儿浪费,岂不美哉。”
祁昭浅出声打断云予薄的话语,语气没得商量,像极了以前的她。
画面重叠,云予薄在想,这究竟是好是坏,祁昭浅几乎学了所有她毕生所学,连性格都有些相像。
除去今日大婚装扮,祁昭浅素日的穿衣打扮,也开始慢慢变得素雅,变得像自已,朝着自已的方向靠近。
按道理来说,自已死后,祁昭浅受她的影响,一定是位有用的君主,百姓能安居乐业,国家能繁荣昌盛,可谓蒸蒸日上。
这些也不错,她无愧自已所教,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家国,只是愧对了阿爹阿娘,愧对了云家,愧对那些战死的大臣。
祁昭浅还是坚持着,云予薄叹了一口气,手伸向了她的腰际,熟稔的解开那腰封。
繁重的衣裙落地,堆叠在地上。
云予薄刚想开口说好了,祁昭浅眨了眨眼。
“把我头上的发冠也拿下来吧,把发髻打散。”
她慢慢坐下,背对云予薄。
云予薄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她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可是一没有身份二没有立场,三……问了祁昭浅也不会说的。
在祁昭浅的强烈要求下,她又慢慢的把祁昭浅头上的簪花和发冠拿下来,把她今日盘着的发髻打散。
最终,三千发丝披散在身后,那戴了一天的凤冠终于是取了下来,祁昭浅这回满意了,觉得脖子都轻松了不少。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神色餍足,自顾自的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心中安心了一些,久违的熟悉感将她包裹,多喝些酒的好处就是明天早上还能给自已找个借口。
相顾无言,祁昭浅今天累了一天,还没睡醒就被抓起来梳洗打扮。
那些繁琐的流程走完,又在宴会上喝了很多,同那些大臣客套着,这种时候真的很困。
结束了一天流程在自已房间中时,贺浔留着她,说要给她宽衣,伺候她歇息……
一切都在不言而喻,而祁昭浅却有些烦闷,只扶额坐在桌边,不曾讲话。
贺浔耐着性子站在一旁等着她,祁昭浅看了看他身上的婚服,又看了看自已的,忽然间有些想笑。
并不相配,这世间能配上她这种人的,恐没有,毕竟她自已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厌恶。
但她自已喜欢着痴迷着这种感觉,不曾改变,一直一意孤行,也不会改变。
有时候她也在想,看似是把自已的利益全部都最大化,可自已,真的开心吗?
是开心的吧?在这个位置上,无人再敢对她指手画脚,无人再敢将她踩在脚下凌辱,无人再敢忽视她,对她都得恭恭敬敬。
这不就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吗?那些忍辱负重的夜里,那些流过的眼泪……都在提醒着她今日的位置得来不易,不能被弄丢。
贺浔见她半天没有回答,踌躇着想要伸手,却被祁昭浅的一个眼神所识破。
祁昭浅叹了一口气。
“不必,朕不喜欢外人触碰,虽你已然是君后,但……你该知道我所想,好好做个聪明人,收起某些小心思。”
她的脸色有些差,语言之中都是威胁,酒她倒是没醉,但心思还是有些飘忽。
贺浔呆愣,好半天后才点头,收起自已的窘迫。
“是……可陛下,你我二人的交杯酒还没有喝。”
只有喝了,才是真正的承认,在外的名分已经有了,这在内,他想搏一搏。
他端起桌上的酒盏递给祁昭浅,祁昭浅接过来,眯了眯眼。
呵……交杯酒。
她现在没有心思喝酒,今日的酒喝的够多了,烦得很。
贺浔有些期待,但祁昭浅转手将酒缓缓倒在了地上。
夜晚,这酒泼洒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是涓涓细流,跌落在人的心田。
看着空了的酒盏,祁昭浅把那酒杯放回了桌上。
“无事,一杯酒而已,朕现在不想喝,又没人看见,你就当朕喝过了吧……”
她言语之间没有情绪起伏,眼里也只是淡漠。
贺浔有些失落,自顾自的把自已手上那杯喝掉。
上好的佳酿在唇齿间蔓延开,但他只觉得心塞,是没人看见,可他心中期许,又有谁人能知。
思前想后,贺浔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已,不让自已情绪太低落。
按道理来说,他又何尝不是借势,用自家父亲和众多兵卒的命,来给自已铺路,顺便借助祁昭浅的能力和如今的地位,给自已那早死的母亲报仇。
“是……”
贺浔面色复杂,但是不敢多说,想要开口说歇息吧,但祁昭浅已经抬脚朝门口走去,眼神都没留给他一个。
看着那目标坚定的背影,贺浔诧异。
这是要丢他独自一人在这儿吗?大婚当晚自已就独守空房?
“陛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