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浅许是怕她责怪,语气中透露出害怕。
荼箐皱着眉,听见她这话后拽过她的手,细细检查上面是否有伤口。
“陛下,可有受伤?”
她语气带着着急,祁昭浅一时僵了身子,许久后才摇了摇头,示意自已没事。
她就那么看着荼箐,有些慌乱,又带着迷茫。
祁昭浅本能的不明白荼箐如此关心自已做什么。
“没有,没有受伤,就算受伤了,也不碍事的,无须担心。”
祁昭浅将手从荼箐手中抽出,拘谨得厉害。
她觉得有些不自然,也不习惯有人如此关心她。
祁昭浅这话让荼箐眼中流露出怜悯,但更多的是无奈。
荼箐自然也无力改变什么,她受云予薄的命令照顾祁昭浅,别的她无权来管,她也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人。
祁昭浅这句别罚我,必是在云予薄面前说习惯了。
强压之下,祁昭浅做何事都小心翼翼,加之身世和阅历,也难免她这般反应,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刻意讨好的姿态,也不去在乎自已是否会受伤。
检查完确定祁昭浅无事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垂眼说话。
“陛下道歉做什么?这只是不小心的,下次遇到这种事可别碰那堆碎片,小心划伤,碎了便碎了,一个碗而已,陛下别那么莽撞,这些碎片让宫女进来收拾便可,陛下身居高位,不该如此小心翼翼......”
荼箐同她说着这些,祁昭浅乖乖点头,抬眼看她的神色中都是欢喜。
“好,朕记下了,但可能改的话还需要点时日,别介意,谢谢荼御医。”
她如释重负,浅笑着开口。
荼箐看着那堆碎片,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如此客气。
“照顾和关心陛下是我该做的,无须如此客气,陛下在此不要动,我出去唤人进来收拾,陛下要早些习惯自已的身份才好,不要太过拘谨。”
“嗯!”
祁昭浅重重点头,荼箐则是走出门去,找人进来打扫。
宫女赶来,将那堆碎片打扫干净,祁昭浅本想再写一会,可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困得厉害。
眼前的书卷已经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祁昭浅赶忙摇了摇头,让自已清明一些。
但作用不大,还没写几个字她便将笔放下,语气有些软。
“荼御医,朕困了......”
她看着荼箐,荼箐一脸了然,点了点头。
“走吧,陛下困了便回去歇息,功课什么的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好。”
祁昭浅点头,跟在荼箐身后回了寝宫。
一路上,俩人都不曾再开口说些什么,气氛压抑得紧,皇城中弥漫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感觉让人无端生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掌管操控,所有人都只是笼中之鸟。
祁昭浅侧头看着四周,手用力握拳,让自已不那么困倦。
回了寝宫,荼箐伺候着她歇下,在确保她睡着之后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提灯离开。
但她没想到,自已前脚刚走,后脚祁昭浅便睁开了眼。
祁昭浅慢慢坐起来,杵着头看那关上的门。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慢摊开了手掌。
里面,躺着刚刚瓷碗的一片碎片。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碎裂之处异常锋利。
她强忍着扑面而来的困意,右手握住那瓷片,朝着自已左臂上狠狠划了一刀。
“嘶!”
痛意瞬间驱散困意,让她清醒过来。
祁昭浅咽了咽口水,将那瓷片再次收好。
因为疼痛,药效也不再那么强烈。
这样子,她可以保证自已不会再睡着。
她动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怕受伤流血,她只想出去,而今夜,是她最好的机会。
祁昭浅知道,云予薄领兵出皇城去平令王叛乱,想必现在在令王府忙着杀人,自然无暇顾及她。
皇城之中守卫虽多,但显然松懈不少,也少了很多人。
她计划了半个月,每天都观察着,给自已找着最佳的逃跑路线,也在观测着局势,保全自身。
这几日,凡是云予薄夜晚不回皇城,荼箐都会准时给自已送上安神的汤药,让自已早些休息。
祁昭浅知道,那是云予薄特意安排的,她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
那汤药可以让人一觉睡到天明,中途不会醒来,祁昭浅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
今夜,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自已没有睡着,一直坚持着,寻找着时机。
昏暗的烛火下,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滴落在明黄色的被褥上,有些扎眼。
祁昭浅扶额赶忙拿出自已枕头底下早已准备好的布条,打算先行让伤口止血。
她用嘴叼住布条一头,右手带着布条将伤口缠绕起来,确认缠好之后绑紧,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
祁昭浅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遍,自是万无一失。
如今实行起来还有些许紧张,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面色有些发白,疼痛让她皱着眉,脑子中只有三个字。
再快些。
她片刻不敢耽搁,轻手轻脚的爬起,穿好一套黑色衣衫后走到了窗边。
祁昭浅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无人,轻轻推开了窗。
屋外风吹得厉害,各种树木沙沙作响,皎洁月光之下,斑驳的树影如同鬼魅一般张牙舞爪。
她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后跳出了窗子。
动作牵扯伤口,血渗了出来,有些黏腻,但她可顾及不了那么多。
祁昭浅一步一步朝着自已先前计划好的路线走,她贴着墙角,手心之中都是冷汗。
虽有计划,但是一片黑暗中,她还是会有些拿不准,到后面只能一点点的摸索,爬上较高些的树,以此来辨别方向。
祁昭浅看着远处,那墙一墙比一墙高,她不禁头疼得厉害,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已,再坚持一会便好。
令王府内,云予薄站在庭院中,淡漠的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顺道听着荼箐的禀报。
她眼前是被斩杀的令王和其家眷与仆从,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是头身分离的惨状,刺鼻的血腥味漂浮在空中,宛若人间炼狱。
荼箐移开脸不去看着一幕,颔首低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