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薄的陪伴,祁昭浅可不想要,她不在的这三个月,祁昭浅除了不能出皇宫和要按时上朝,可谓是自由自在,连课业都倦怠不少,简直惬意得紧。
如今云予薄回来了,她的逍遥日子也基本到头了,又该回到以前云予薄管教她的那般,日日待在一处,被时刻看管。
云予薄静静听着,随即点了点头,面上谦和。
“自然。”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表示听进去了他所说的话。
顾锦竹没怎么和云予薄接触过,看着她为人和善的模样,心中稍做改观。
好像,也没有自家爹爹说的那么可怕,但人自是不可单看一面,他还是觉得再观察观察。
他忽然想起来祈昭浅曾同他说课业太多,连玩耍的时间都不曾有,很羡慕他能见到外边那般广袤天地,同时也替百姓感激他的坚守。
顾锦竹当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脸色微红。
边疆虽艰苦,但确实可以见识到同京城中不一般的风景。
祈昭浅夸他时,语气中都是赞赏和羡慕,听他说到外面世界时神情又多有无奈,只安静的坐在那听着,看着他带来的那些新奇玩意,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顾锦竹正是年少,怜香惜玉的心思也多,祈昭浅虽为陛下,但在他眼里,只是贪玩心性还在的小姑娘。
再加上被祈昭浅一顿天花乱坠的吹捧,他成功的被洗脑,想要多说些,给祁昭浅争取点休息时间。
“如今边疆安稳下来,陛下辛苦良久,到底孩子心性,不该太累。”
他话语含糊,手紧紧握拳,怕被误会,心中寻思着要不要再多说几句。
但云予薄轻笑一声,当即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她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不悦,但是语气已然冷了下来。
“陛下是不是同将军说课业繁多,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执手喝茶,把顾锦竹的话语点破,说出了祈昭浅的小心思。
云予薄脑子里是祁昭浅故作乖顺的模样,只想冷笑。
果然还是不乖。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
顾锦竹有些尴尬,未曾反驳,但也不再敢说话。
他属实是不会说话,但又觉得祈昭浅实在是可怜,想着说些什么,但云予薄的面色,顾锦竹觉得自已该闭嘴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说,眼前的可是帝师,比他爹地位都高。
云予薄垂眸,气氛陷入死寂。
顾锦竹有些坐立不安,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但想了很久,都冒不出几句。
让他哄姑娘还好说,情话他信手拈来,风流之词侃侃。可面对着太傅,他属实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憋不出半句。
云予薄淡漠看了顾锦竹一眼,些许之后,略带无奈开口。
“平南将军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好陪伴陛下,但教导她一时上并不会懈怠,生在高位,本就该吃更多寻常人不能吃的苦,担待起该担的责任,如今懈怠,那往后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理人人皆知,平南将军自也该如此好好想想,将军儿时,太尉可会放松对平南将军的管教?”
她反问出声,顾锦竹被噎了一下,轻轻摇头,倒也明白了自已错误。
“太傅教导得对,下官谨记。”
他低下了头,自已确实不该感情用事,如今外敌虽老实了,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朝堂之中形势好像也并不乐观。
“好了,时辰不早了,先行告退,我得回宫,同陛下商量些许烽火台事宜,看看她的意见。”
云予薄抿唇,慢慢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猜测着时辰。
这个点,祈昭浅想必已经被御医们抬到床上,上好了药。
“是,下官,送帝师。”
顾锦竹恭敬作揖,微微松了一口气。
云予薄轻轻点头,抬脚朝门外走去。
顾锦竹老实跟在她身后,不敢再言语,最后目送着她离开。
云予薄回宫之时,正值晚膳时辰,她下了肩舆,朝着祁昭浅的寝宫而去。
她虽有府邸,但大部分时候也是住在寝宫旁边的偏房里,不为别的,就为能更好管教祁昭浅。
她踏入宫门之后,正好看见荼箐走到祁昭浅的房门口。
荼箐手中端着药膳,还冒着热气。
云予薄眯了眯眼,走了过去。
“帝师。”
荼箐看见了她,赶忙恭敬开口。
云予薄走到她身前,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祁昭浅背后有伤,修养之时只能食清淡之物,这倒也是云予薄特意嘱咐荼箐给祁昭浅熬制的,避免她嘴馋落疤一类。
“哎……哎呦……哎呦喂……疼~,好疼……”
两人还未开口,屋里传来了祁昭浅的哎呦声,凄凄惨惨,断断续续,叫人听得好生真切。
祁昭浅本来无聊,忽然听见荼箐叫太傅,她想了想,觉得自已该装得悲惨一些,叫得更可怜些,这样才能彰显自已的无辜。
云予薄从将军府回来了,此刻内心肯定是自责后悔,毕竟她确实没同顾锦竹说些什么,也没拉帮结派。
她要的就是这个目的,要云予薄心疼。
但这回,她的算盘又打错了。
听见这声音,荼箐面上有些着急,云予薄眯了眯眼。
“我进去吧,你们在外面候着便好。”
云予薄开口,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是。”
荼箐领命,给她打开了门,目送她进去之后,又慢慢关上。
“哼。”
祁昭浅本来眼眶通红的看着端着药膳进来的云予薄,但随后,她倔强的把头偏向另一边,冷哼一声。
云予薄垂眸看着她,目光放在她的脊背上,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祁昭浅的背上缠满了布条,依稀可见红色痕迹,这几日,怕是都得趴着睡。
看着她耍起了小性子,云予薄慢慢坐到她床边,随后开口。
“陛下,用膳。”
她的话语强硬冷漠,跟素日毫无差别,祁昭浅咬牙哼哼两声。
“不吃,我饿死我自已。”
她底气十足,但言语毫无威慑力,只是想让人哄哄。
云予薄可不惯着她,听见她这话后,站起来把那药膳放到了桌上。
“好,那陛下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