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真的有急事和要紧事,周寻暖不会轻易出药月谷,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皇宫找她。
谷中大小事都要经过她手,她平日里都待在谷里接收和传递情报,所处的位置非常重要,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如今周寻暖都已经快要到皇城门口,虽然事先也告知过她要来,但她收到书信的时候,周寻暖肯定也正好到。
眼下,只能让荼箐去接。
荼箐接到命令,领命出宫,对外只道是来接新来的药师。
云予薄在宫中做什么,会过问的人不多。
她带谁进宫都是可以的,安排谁进宫都无人敢去说一句不妥,只是祁昭浅有些好奇。
来的人是什么名头,能让云予薄面上露出焦急神色。
不过她好奇归好奇,并不会多嘴去问。
去过问云予薄的人,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她得做一个聪明的哑巴,用眼睛看,观察着一切。
不出意外,祁昭谨心中满是怨恨,早已经和顾锦竹联系上了。
至于别的东西,贺家那小子,会帮她搞定。
荼箐出去领人的过程中,祁昭浅正在同云予薄下棋。
两人本来还在你来我往,深思熟虑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但接到有人来皇宫找自已的消息后,云予薄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儿,心思飘忽着。
她盯着棋盘看了半天。就是不动手。
发觉云予薄心不在焉,祁昭浅奇怪的开口。
“帝师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到帝师你落子了。”
云予薄已经握着棋子好半天没有动弹,模样上是执子沉思,但祁昭浅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想必是在想要来宫中的人。
来的人很重要吗?能让她如此魂牵梦绕,心绪不宁,还能让一向自持的云予薄焦急。
真有意思。
祁昭浅起了留意的心思,倒是想看看来的人长什么样,跟云予薄又是什么关系。
祁昭浅好心提醒着她,云予薄回神,看着棋盘。
祁昭浅已经输了好几次,云予薄看一眼便看出了不少漏洞,只是没有拆穿她,也没有去赢她。
云予薄将手中的棋子随便放下去,随后站了起来。
“今日这棋就到这儿吧。”
她淡漠的说着,祁昭浅有些意外。
都还没下完呢,怎么就结束了?能看出来云予薄是真的很着急了,眼睛时不时便看向门口。
祁昭浅有些不开心,嘟嘴失落的嗯了一声,也没有了下文。
她这声音有些闷,云予薄注意到她情绪不佳,思索了一番后,又补了一句哄她。
“待到往后有了时间,我再同你一起下,今日属实是有些事。”
她哄着祁昭浅,祁昭浅看她一眼,知晓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随即见好就收,就盯着棋盘看。
两人刚开始下没多久,上面还比较空,但不影响棋局分布,祁昭浅一边认真研究,一遍回云予薄。
“那好吧,今日之事就不同帝师计较了。帝师要说话算数哦。”
她看着棋盘,想着上面的无数种可能,思绪有些空。
人生如棋,应当落子无悔,但有些时候,落子便是死局,还需斟酌再三。
云予薄的棋技艺比她好上太多,她能看出来给云予薄给自已放了好多次水。
姜还是老的辣,云予薄藏着掖着,没有让她一上来就输,跟哄小孩儿似的。
听见祁昭浅的诉求,云予薄侧头看了祁昭浅一眼。
“一定。”
云予薄回答着她,语气里都是放纵,也不知是真的把这件事和这些承诺放在了心上,还是哄她玩儿。
祁昭浅笑起来,将那些棋子放回棋篓。
门外的雪下得有些大,隔着窗户看去,白茫茫的一片,想必外面也十分的冷。
云予薄同祁昭浅在屋子里,等着荼箐带人回来。
宫门外,荼箐正举着伞等人。
风雪之中,远远便看见一马车行驶而至,缓缓停在她的眼前。
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所掀起,荼箐举着伞,不太敢确定,唤出了声。
“周寻暖?”
她唤出声之后,只见那手忽然顿了顿,又缩了回去,不知道搞些什么名堂。
荼箐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开口多问,而是等着她。
从那一只手和微微透出来的绿色袖子,她已经确认了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周寻暖。
周寻暖有想到云予薄会派荼箐来接她,但真正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有些紧张。
就算她一人独自在马车里,也没有把面纱摘下。
“是我,稍等我一下。”
周寻暖慌乱拿过旁边帷帽,戴好了又检查了几遍,之后才掀开了车帘,慢慢走下马车。
荼箐听见熟悉的声音,放下心来,轻笑着开口。
“好。”
先前周寻暖说过两人是朋友,她也就没那么多顾忌,反倒在知晓要出来接她时,有些开心。
荼箐这人没什么朋友,在皇宫也一直恪守本心,所以今日她会开心,想着能有个人陪她在这深深宫墙里聊上几日,少几日的烦闷。
周寻暖总算是下车,她依旧同往常一样带着面帘和帷帽,一席青衫映衬在白雪中,身形修长柔韧,肩上也披了一件青绿的披风,看起来干练温婉。
对比起来,荼箐就更为简单些,她穿着平常不过的淡蓝色宫装,朴素淡雅,脸和手都被冻得有些红,脸上的笑意却不减。
临时接到的消息,她也没带什么御寒的物件,想着接到人之后便快些回去,毕竟殿下也还在等着。
她在外面一直等着周寻暖,在周寻暖下马车时,将伞举到她头顶,隔绝开风雪。
她同周寻暖平视,周寻暖微微仰头看了看那伞,心底泛起暖意。
荼箐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她是开心的。
“来了便好,一路上颠簸,辛苦了,走吧,我带你入宫。”
荼箐客套着,周寻暖却一直盯着她。
她一下马车就看见她这副挨冻的样子,心中不太过意得去,自责的开口。
“不辛苦,你在此等我才是真的辛苦,你冷不冷?”
她轻声问着荼箐,思索再三后将自已身上披着的那件绿色披风解下,打算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