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这个世界有多大？”
林朝辞没有直接回答凤清儿的问题。
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是一种不算罕见的套路。
用问题回答问题。
一般来讲，当这个套路被使用时，潜台词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我不想跟你聊下去了。
第二种就是抛砖引玉。
故此，凤清儿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朝辞。
确定林朝辞不是第一种意思后。
思考了一下。
随后，直言道：“我眼中的世界无非是我们脚下的斗气大陆，最多加上一个历代斗帝离开时前往的那个未知世界，但他们到底是否抵达了那个未知的世界，迄今为止也是不得而知的，是没有证据用以证明的，而我这个人向来不会把没有证据的事当作真实去相信，所以，我眼中的世界只有咱们脚下的斗气大陆。”
凤清儿说的没错。
于情于理，她的回答都是无可挑剔的。
但无可挑剔并不等于她说的没错。
起码在林朝辞听来。
这种认知还是太狭隘了。
因此，林朝辞先是点点头，肯定了一下凤清儿所说的这番内容，也可以说，是斗气大陆上绝大多数修士的认知，而后，沉声反问道：“那你是否有想过……咱们脚下所踩的这座大陆为什么叫斗气大陆，而不是叫其他大陆呢？”
“或许因为咱们修炼的都是斗气？”
凤清儿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也是一个让林朝辞稍有意外的解释。
不过，虽然凤清儿没按套路出牌，但想要就此打乱林朝辞抛砖引玉的套路，也是不切实际的。
林朝辞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扭转了回来。
微笑着继续反问道：“那么，斗气为什么叫斗气，而不是叫灵力、元力、魂力、法力等等呢？”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凤清儿的学识。
正因如此，凤清儿无法回答。
只能摇摇头。
同时，用目光催促着林朝辞。
意思很明显：快点说，别卖关子。
林朝辞自然也看懂了凤清儿的意思，失笑一声，旋即道：“因为每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不同，即便万变不离其宗，但在细微上的差距还是有的，斗气之所以被称为斗气，其根本原因在于这是那些修炼其他超凡力量的强者，根据世界与世界的不同，进行的一次科普性的定论，就像你们天妖凰一族，之所以叫天妖凰，是因为你们的先祖对自身的定义就是天妖凰，如果它当时想到的不是天妖凰这个名字，而是什么地妖凰、人妖凰、火妖凰、土妖凰、金妖凰等等，你们天妖凰一族也会随之改名，随之被定义，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凤清儿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开口。
毕竟，天妖凰就是天妖凰。
没有那么多不好听的名字。
也没有那么多假设和可能。
但转念一想，林朝辞说的也没错。
就像人类。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说，人类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就像老虎和老鹰，名义上都是一种野兽，但反过来说，人也是野兽的一种，又有什么资格去歧视老虎和老鹰，甚至是拥有定义权呢？
人类给老虎起名，称老虎为虎。
那么，老虎自然也可以给人类起名。
称人类是一群特殊的猿猴。
甚至说，在老虎的认知中，猿猴这种生物或许不叫猿猴，而是叫会爬树且会直立行走的食物。
食物需要有姓名吗？
显然不需要！
就像人类吃猪肉时，不会刻意给每一块猪肉，甚至是每一头猪，起一个说得过去的姓名一样！
生物与生物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小。
弱肉强食的规律始终是唯一的。
因此，天妖凰的这个名字，确实是在最开始诞生的那只天妖凰的一念之间，如果它不承认自己是天妖凰，而自称地妖凰，或许在数十万年之后的今天，她也该自称是一只地妖凰了。
细思极恐。
不过，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她也大概明白了林朝辞想要表达的意思，若有所思的接过这个话题，推测道：“所以，你是自斗气大陆之外而来的至尊龙凰，经历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波折，动用了一些我不了解的手段，转世重生，保留自身的血脉乃至天赋投胎成了人？”
说着说着。
把凤清儿自己反而逗笑了。
摇摇头。
自言自语道：“但这怎么可能呢，我真是糊涂了……”
“事实上，你猜对了一大半。”
“至于不可能……”
“这话说的太绝对了。”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现在去对一个来自某个小地方的斗者说：成为斗皇之后，哪怕身躯毁灭也有概率活下来，因为你的灵魂可以摆脱躯壳的限制，成为斗宗之后，灵魂甚至能拥有一定的实力，到了斗尊之后，更是能夺取其他人的身体再活一世，斗圣什么的，威能就更不用说了。”
“相信我。”
“他一定会把你当成一个骗子。”
“或是当成一个疯子？”
“总之，对一个见识不多的人而言，突然给他灌输一大堆知识，他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常识的。”
“对你我而言也一样。”
林朝辞随口举了一个最现实的例子。
让凤清儿当即无言以对。
常识告诉她，这是歪理。
但理智告诉她，逻辑没错。
故此，凤清儿下意识抬手，示意已经闭口不言的林朝辞不要再说了，然后，消化起了这个事实：“你先等等，让我捋捋，感觉哪里不对……”
林朝辞点点头。
理解的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随后，喝着茶。
看向船外的风景。
值得一提，此茶非凡茶，而是相当珍贵的悟道茶。
原材料很简单。
一片茶叶。
白开水。
然后就没了。
当然，如果有那种品质比较高的水。
也可以把白开水换掉。
核心还是那片茶叶。
提供与天地亲和等诸多加成效果。
事实上，生吃也不是不可以，也就是直接取出一片茶叶，放在嘴里，像是吃薄荷糖一样含着。
但一般来讲，还是泡茶喝比较实用。
直接吃纯属于暴殄天物。
但之所以有这种吃法，还是说明有人这样尝试过。
事实上，悟道茶叶极其珍贵。
哪怕是远古八族，储存量也不多。
一片品相完好的普通悟道茶叶放在外界足以换取一枚七品丹药，对这个东西需求量最大的人群是斗宗、斗尊、半圣、斗圣等级别的修士，因为到了斗宗境界之后，修为上的差距反而是次要的，对空间力量的感悟才是最重要的，悟道茶叶就像是技能点，可以直接提升修士对空间的感悟，虽然现实肯定不能像游戏那样，手指一点，感悟就蹭蹭蹭的冲上去了，事实上，还是需要自己慢慢去悟，但在悟道茶叶的帮助下，速度将会是百倍以上的提升，就像是从外面借了一个更高级的大脑给你安上，那种如同刷机一样的分析速度，足以让任何一个体会过感受的人都不愿脱离。
至于斗宗以下的修士。
也不是不能用。
但这种东西给他们用的效果，显然没有斗宗和斗宗以上的修士使用的效果，来的更加的直观。
毕竟，斗皇还没触及空间。
悟道茶叶给他们。
在他们服用之后。
顶多是能把一门地阶斗技快速入门。
或是修炼到小成、大成、圆满。
具体跟服用者的基础悟性和悟道茶叶的品质有关。
一片百年的悟道茶叶跟一片千年的悟道茶叶显然不同，后者提供的加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十倍，每抵达一个阶段，后者的功效就会越强。
更何况，一片悟道茶叶堪比一枚七品丹药，但凡是一个脑子正常的斗皇，都不会把这种技能点浪费在当前的阶段，或是把这个东西当做宝贝藏起来，等到自己跻身斗宗后快速升级一波，或是把这个东西找个渠道卖出去，除了能换一颗六品的破宗丹，还能换一些其他的资源，先把自己的修为境界堆到斗宗再说。
但凤清儿是谁？
如今天妖凰一族的少族长！
别人或许拿不到这种资源，但凤清儿一定能拿到。
哪怕凤清儿目前还不是斗宗。
甚至连斗皇都不是。
喝这种茶还是太早了点。
但只要不糟蹋，没人会说什么。
甚至说，如果凤清儿直言，自己虽然拿这个悟道茶请客了，没有全部吃进自己的肚子里，但自己请的人是两年多前出现的那只至尊龙凰，以此拉进两个人的朋友关系，天妖凰一族的高层说不定还要夸凤清儿，就像没人会嫌弃自己手里的粮食太多一样，天妖凰一族也不会嫌弃自家的天才太多，拥有凤清儿这只至尊龙凰固然很好，但如果那位神秘莫测的至尊龙凰也加入了天妖凰一族，无异于锦上添花，也能让天妖凰一族的凝聚力更上一层。
所以，虽然悟道茶叶很珍贵。
但背靠着天妖凰一族的凤清儿，还是能喝得起的。
不过，话虽如此。
凤清儿手里的悟道茶叶也不多。
零零散散加起来四小包。
大约有两斤。
从价值上估算，距离九品丹药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包括桌子上摆着的那些茶点。
也都价值不菲。
只能说，大部分天才和强者都是靠资源砸出来的。
别看是一次仓促之下的小茶会。
非要说的话，相当于吃掉了云岚宗近千年的积蓄。
别以为这个说法很夸张。
看看云山就知道了。
云山甚至做不到请一位六品炼药师出手炼制破宗丹，要知道，云岚宗的宗主虽然是云韵，但云山是云韵的师尊，在云山提的条件合情合理的情况下，云韵不可能拒绝出钱的要求，再者，云山如果突破，对整个云岚宗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云岚宗将真正的凌驾于加玛帝国之上，像纳兰嫣然这种少宗主，就算是当众给夭夜这位掌管五万兵马的皇室长公主两巴掌，加玛皇室也要腆着脸吹捧打的好，因为如果加玛皇室敢摆脸子的话，云山就敢让加玛皇室死绝，大不了扶持其他家族上位，在这个世道，想要往上爬的人从来不少见，于情于理，云山突破都是正当需求。
但云山为什么迟迟得不到破宗丹？
因为他没钱！
请不动六品炼药师给他炼药！
破宗丹就是六品丹药。
一片悟道茶叶能换不止一枚的那种。
眼下，林朝辞的茶杯里泡着一片。
凤清儿的茶杯里也泡着一片。
另外，还有两人喝的茶水，本质也相当不凡，林朝辞倒是不知道这个水叫什么，但从其中蕴含的生机来看，无疑有滋补身体和修复暗伤的作用，也就是说，哪怕没有悟道茶叶，只喝这个水，功效都不亚于服用四品或五品的疗伤丹药，尤其是能修复暗伤的这一点特性，哪怕是在疗伤类型的丹药中也相当的少见。
可想而知，享受着这种配置的凤清儿在成长起来之后，个人实力究竟会达到怎样恐怖的地步。
不过，这跟原著里的凤清儿不同。
原著里的凤清儿可没有吃这么好。
处于那个背景下的天妖凰一族，把分给年青一代的大部分资源，都砸到了九凤这个少族长的身上，剩下的一部分，才能轮到下面的年青一代，然后，才能轮到凤清儿这个边缘人物。
因为原著里的凤清儿不是至尊龙凰。
甚至不是远古天凰。
自身的实力又比较一般。
血统确实纯正。
但也只是相对其他人的纯正，没达到返祖的地步。
再加上女性修士的先天劣势。
不受重视很正常。
而眼下的凤清儿是至尊龙凰，吃的用的不敢说比凰天这个族长好，但起码能和凰天平起平坐。
不难料到，日后的凤清儿必然会和原著里的凤清儿不同，在短时间内，应该是能压制住萧炎。
不过，要是放眼大后期。
萧炎还是更强的。
在大主宰原著的结局时，萧炎可是晋升至主宰境。
别说至尊龙凰想不到该怎么赢。
就算是心魔雷帝死而复生，也只能苦笑一声，感慨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长江，但一代更比一代强是必须要去承认的。
而随着林朝辞慢悠悠的吃吃喝喝。
凤清儿一边品茶，一边思索。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抵达了天目山脉的不远处，虽然还看不到天山血潭，但已经可以透过云雾，看见连绵起伏的群山，以及周边的船队。
“看来，有不少势力都心动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来凑个热闹还是别有用心了。”
凤清儿收回思绪。
看着那些打着不同旗号的空间飞船。
若有所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