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玫被打的鼻青脸肿，求饶似的朝着贺泽伸了伸手。
贺泽回过神，弯下腰双臂环抱住情绪失控的宝贝。
林然瞬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挂在贺泽的肩膀上。
“没事了没事了。”贺泽双手都是血，不敢去触碰林然的身子。
周玫被解救出来，求生欲让她往前爬。
林然小心翼翼的抬起贺泽的双手，伤口很深，但凡刚刚那个女人再狠一点，估计手指头都能当场被削掉。
思及如此，林然恍若又充满了气，一脚狠狠的踹在女人的背上。
“啊。”周玫疼的直抽抽。
林然踹完一脚又一脚，踹的周玫连声求饶。
贺泽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安抚道：“好了好了，然然我们不能激动，乖，不打了不打了。”
林然似乎还没有踹够，哪怕被贺泽拦着，他也从缝隙处伸出脚，毫不客气的又是连环踢。
利奥闻声从办公室里跑来，他先是看了看全身是血的贺泽，然后再瞧了瞧地上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女人，最后再把视线落在仿佛炸毛小狮子的林然身上。
他那凶悍劲儿，让利奥医生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病人。
病人能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揍人吗？
连带着旁边的贺泽拉都拉不住。
林然凶神恶煞的瞪着已经被打晕过去的女人，大概是知道她再也没了战斗力，这才放心的身子一软也跟着倒了下去。
贺泽慌乱的抱住林然软倒的身子。
利奥有些头疼，紧急处理了一下两眼一翻就不顾他们医生死活的重症病人，然后再来缝补差点成为残疾的贺家小少爷。
贺老爷子面色黝黑的坐在沙发上，他哪怕一声不吭，也是气势逼人，整个办公室，气氛严肃的恍若一触即发的战场。
“伤成那样，手还能用吗？”贺老爷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利奥医生奔波了一下午，累的连喝了好几杯水。
贺老爷子神色凝重的看向同样精神紧绷的孙子。
贺泽询问道：“然然刚刚情绪失控，会不会加重病情？他还能撑住吗？”
贺老爷子收回视线，不去看那个双手都被包成木乃伊的恋爱脑孙子。
利奥医生坐在两爷孙面前，反复翻看着最新出来的报告，眉头自始至终都没见舒展过，好似已经准备下达死亡通知书。
贺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也不知道是生理性的，还是病理性的。
利奥医生长叹一声。
贺泽更是紧张一分。
“你别吞吞吐吐，有话就直说。”贺老爷子受不住他这装腔作势的样子，加重语气道。
利奥医生放下报告单，“你的手没什么问题，伤口养养就能恢复，可能会留下疤痕，但没伤着脸不会影响你的事业。”
“我是问然然的情况。”贺泽打断他的废话。
利奥医生沉默了片刻。
贺泽忧心忡忡，“你说啊，他怎么样？”
利奥医生：“我觉得他在动手的那段时间，肯定很快乐。”
贺泽：“……”
利奥医生：“要听实话吗？”
贺泽深吸一口气，“你说吧。”
利奥医生：“非常好。”
贺泽神色一凛，似乎有点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
利奥医生：“情绪的适当发泄，更能让他向死而生。”
“他没事，对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利奥医生又顿了顿。
贺泽越发焦灼，“会有什么事？”
“打的那么狠，胳膊腿肯定会运动过量，啧啧，他病怏怏的样子总会让我忽略他也是一个一米八二的大男人。”
贺泽：“……”
利奥医生慎重的打量了一番贺泽，有些话不得不问：“他应该没有家庭暴力倾向吧。”
贺泽觉得自已不用再听了，从他说出然然没什么大碍的那一刻起自已就不该再坐在这里。
利奥医生瞧着扬长而去的身影，忍不住的再啧啧嘴，“我看他们两个都需要一些家庭心理咨询，一个可能有暴力倾向，一个可能有冷暴力倾向。”
贺老爷子瞥了一眼张嘴就来的医生，也是忍无可忍的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孩子，可能撑不到实验结束。”利奥医生忽然收下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脸严肃的望着老爷子的背影。
老爷子诧异的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这一轮实验失败了，可能是我太操之过急，实验品全部死亡。”
老爷子跌坐回沙发上，“所以呢？”
“实验室在加班加点的分析数据，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时间，情况很不妙。”
“就没有别的办法？”
“第三周化疗不能耽搁，可是一旦开始，那些病毒就会随着药物流窜至全身上下，用不了三天时间，所有器官衰竭。”
“你、你说——”
利奥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和李老商量了一下，用你们的语言说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怎么听？你告诉我怎么听？”贺老爷子激动的浑身发抖，“两条命，利奥，现在是两条命。”
利奥欲言又止。
“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跟时间赌一把，或许明天就能找到实验品死亡的原因，重新规划数据，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贺老爷子闭上双眼，他活了七十年，他能赌一切，唯独不敢赌命！
办公室外，贺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泰然自若的走过长廊，一步又一步，头顶上的光在眼中忽明忽暗，他轻轻的擦了擦眼睛，意图把模糊自已视线的东西抹去。
眼泪争先恐后的滴在纱布上，他慌乱的抬起头，自欺欺人的想要把这些懦弱的东西憋回去。
夜色朦胧，华灯初上。
林然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已的脸颊，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贺泽笑容满面的用裹满纱布的手碰了碰他的小脸蛋，道：“醒了？”
林然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腕，“阿泽——”
“我的手没事，医生说过两天拆了线就能恢复如初了。”贺泽把病床升起，“然然不是想看日出吗？我们收拾一下，今晚就去梧桐山。”
“今晚？”
“嗯，就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然然一起去看冉冉升起的朝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