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瞧着没有动静的傻小子,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怎么想的这么出神?”
林然摇了摇头,习惯性的又摸了摸自已发紧的喉咙,“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
“嗓子不舒服?”老中医准备再诊诊脉。
林然缩回手,“我没有不舒服。”
他低下头,目光看着地上的影子,他不知道是自已精神不集中导致视线模糊,还是眼中的泪水让他的视野蒙上了一层薄雾。
眼前的光影开始涣散,那些无奈又绝望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他知道自已只是一个牺牲品,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往前走,但面前的每一步都是刀山火海。
他只有两个选择,是自已死,或者是拉着贺泽一起死。
他们从来不是怕他闹,是怕他不去闹,那个女人巴不得他拉着贺泽回家闹。
闹到他爷爷心灰意冷,闹到贺泽被贺家除名,闹到老爷子改掉遗嘱……
贺泽爱他,但凡知道这一切都和贺家脱不了关系,他不敢去想象后果。
也许他们可以自已闯,现在这个团队不就是他们闯出来的一条路吗?
但林然他心知肚明,如果没有贺家的默许,他们哪里来这么多有效资源,怎么可能还未出道就有四五家音乐公司找上门合作。
那个所谓的大老板应该也是贺家早早安排的。
贺家老爷子的宝贝孙子,他怎么可能忍心看他在外面单打独斗,甚至是低声下气去求人!
林然无助的望着窗外的灿烂阳光,他心中的光,他也舍不得看他熄灭……
“这是我给你配的药,一天只能喝一袋,药里有甘草,不苦的。”老中医剪开一个小口子,递上前。
林然不怕苦,他只是不习惯甜,怕自已会沉溺其中。
老中医坐在一边,瞧着孩子小口小口的喝着,那懂事听话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心里泛酸。
林然喝了一半就觉得胃里堵得慌,他眨巴眨巴眼睛,满是可怜的望着老人家,好似是在无声的询问可不可以不喝了。
老中医笑道:“喝不下就缓缓再喝,别吐了就行。”
农家院里,整个导演组都跟热锅上蚂蚁似的急得不可开交。
王富成很急,但又不敢去催,只能咬着牙在幕后反复跟贺泽的经纪人联系。
裴辰坐在亭子下,一上午了,所有人都停止拍摄,就在等,等那两人。
他虽然人气比不上贺泽,但好歹也算个热门流量,竟然被节目组给硬生生晾了半天!
贺泽刚推开院门,就瞧见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裴辰一改方才的冷漠和不悦,欢呼雀跃的就迎了上前,“贺泽哥你回来了,我们都在商量要不要过去瞧瞧,林然情况还好吧,他是不是水土不服,我昨天就有点肠胃不舒服。”
他这话是明显的踩一捧一,谁都有不舒服的时候,就他林然娇气非得大半夜闹腾,还耽误大家时间。
贺泽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的径直走向院子。
裴辰自顾自继续说着,“他应该跟我说,我刚好带了药,其实吃点药就没事了,大晚上的还耽误贺泽哥休息。”
“你确实是该吃点药。”贺泽目光越发犀利的落在裴辰身上。
裴辰笑容一僵,硬着头皮道:“我已经好了,不用吃药,我只是在说林然,如果下次再闹肠胃炎,可以来找我,不用大张旗鼓的闹着去医院,还耽误今早的录制。”
“我指的是脑子。”贺泽懒得理会他,大步走向自已的卧房。
留在中医馆里一整晚,他身上的味道已经被中药腌入味了那般,鼻间萦绕的全是药材的味道。
贺泽洗了把脸,他抬头看向镜子里有些憔悴的人,随意的擦去水珠,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一声便被人接听。
“调查一下林然最近一年的就医记录。”贺泽背靠着盥洗池,点燃一根烟。
他也不是不会抽烟,只是抽的少,但抽烟能把嗓子抽坏,这个理由假的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这名字可能重复率会很高。”男子回答。
“那就一个一个查!”
“嗯,我立刻着手调查。”
“一周内我要看到最后的结果。”
对方停顿了片刻,“重复率太高,时间太短,容错率会很高。”
“我要最准确的答案。”
“我尽量会在一个月之内将苏城、沪城、江城三座城市所有叫林然的就诊记录调查清楚。”
贺泽知道这人的办事效率,也不再强行缩短时间,点头,“查到后立刻联系我,从头到脚,掉根头发丝都给我记录好。”
助理:“……”
贺泽怕对方没有听清楚,重复再说了一遍,“我要的是事无巨细的就诊记录。”
“如果是小诊所,恐怕会花费一点时间。”
“他惜命,不会去小诊所。”
贺泽挂断电话,曾经破个口子都得跟自已哼哼唧唧撒娇半天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小诊所看病。
他喉咙出了那么大的问题,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医院!
贺泽刚走回院子,就见林然推门而进。
他手里提着满满一袋子中药,脸色也比昨天好了许多,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林然看着面前架着的十几台机器,礼貌的招呼了一下就想回房间,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裴辰拦下。
裴辰攒了一肚子火,正愁没有地方宣泄,贺泽他惹不起,他自然要把这些怨气撒在这一文不值的林然身上。
林然知道他来者不善,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你也病了,要不我分你一袋?”
裴辰笑,“中药挺苦的,你如果不舒服可以找我,我这里有的是药,什么病都能治。”
林然扭头看向正拍摄的津津有味的导演组,问:“我记得我进门前被工作人员要求过检查行李,不能随随便便带药进来,难道这一条只针对我一个人?”
全场死寂。
林然无辜的望着镜头,“原来真的只有我被检查过行李。”
导演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