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一天后。
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已只是昏迷了一会儿,很是庆幸自已还能够醒来。
“你醒了?先别动,药水还没有完。”护士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乱动之下滚了针头。
林然看向窗外,天色已暗,他这是睡了一整天?
“你感觉怎么样?胃疼吗?”护士仔细的记录着数据。
林然摘了摘氧气罩,“几点了?”
“晚上九点。”护士仔细的给他重新戴好氧气面罩,“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能联系到你的家属吗?”
林然往自已的口袋里摸了摸,“我的手机呢?”
“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个抽屉里。”护士一一拿出来,“你还要去看演唱会?”
林然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
护士不混娱乐圈,很是不解这人都一只脚进阎王殿了,竟然还想要去追星?
林然浑身虚脱无力,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坐起来。
护士不敢过多的干涉别人的隐私,将手机给对方拿了过来,“好像没电了,需要给你充一下吗?”
林然头晕目眩的靠着枕头,“能给我用点药吗?我还有很重要的事。”
“你是指演唱会?”护士问。
“嗯。”
“你也不用着急,你现在赶过去,应该都结束了。”
林然脑子有点懵,一脸诧异的看向说出此话的医务人员。
他如果没有记错日子,今天是4号。
护士猜到了他心中疑惑,开口道:“你是昨天早上被送进医院抢救,你已经昏睡了两天。”
林然腾的一下坐起,又天旋地转的躺回了床上。
他不知道自已该说什么,只是所有信念和坚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身下恍若是万丈深渊,而他正在不受控制的坠落。
“你怎么了?”护士察觉到他的异常,刚准备叫医生,就见他猛地一颤,一口接着一口鲜红的血从嘴里喷出,眨眼间就染红了整床洁白被套。
林然倒回床上,嘴里还在不停的呕血,他绝望的看着床边一动不动的身影。
这一次,林然只昏迷了半个小时。
“你想说什么?”
苍老的声音在林然耳边响起。
林然指了指自已脸上的氧气罩。
医生取下,“说吧。”
“我想、想出去。”林然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我不要、不要死在这里。”
医生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最后默许的点了点头。
林然不知道医生给他注射了什么,等他离开的医院的时候,身体竟然奇迹般的不疼了,甚至还是精力充沛,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车上,他拿出只充了一半电量的手机。
贺泽的演唱会已经结束,说成功也成功,说不成功也有些不成功。
他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好几首歌都出现了重大失误。
林然点开了其中一段拍摄,贺泽就愣愣的站在舞台中央,别说跳舞了,他连唱歌都忘了,就茫然无措的望着观众席,可能是在找什么。
【这就是顶流水准?】
【工作室之前还很骄傲的说今天会有惊喜,现在看来,果然是好大的惊喜。】
【贺泽是谈恋爱了吧,可能是他那个同性朋友没有来,人家正伤心呢。】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三号坐着谁,全程空位!】
热搜下的评论区,嘲讽不断,大概是贺泽今晚的表现确实是一言难尽,连粉丝都不敢洗的太直白。
【贺贺今天怎么了?】
【他这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专属位置没人来?】
【说实话我很失望,全场上万名粉丝从五湖四海为他而来,他却表现成这样,他对得起我们的付出吗?】
【有些人别混淆视听,贺贺是有两首歌分了心,但大部分都很成功,改编的也很精彩,没必要以偏概全。】
林然不敢再看下去,掩耳盗铃的把手机藏起来。
他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自已不看不听,他的贺泽依旧是成功的举办完了这场演唱会。
体育馆,粉丝完全散去,偌大的场馆,舞台设施已经拆除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两个小架子悬挂在两侧。
夜已深,工作人员也离场休息。
林然推开厚重的门,路灯光照耀进来,他缓慢的走上被拆的七七八八的舞台。
他幻想着贺泽站在这里时的样子,周围都是犹如排山倒海的叫喊声,清一色绿色荧光棒逐一点亮。
突然,喧嚣散去,黑暗笼罩,所有画面静止。
“对不起。”林然狼狈的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一辆轿车停在体育馆外。
贺泽疲惫的坐在驾驶位上,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又会开车回来,只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在牵引他,让他再回来看看。
他等了一晚上的人毫无消息。
他想那个开场前怎么都打不通的电话,或许是林然对他这一年来不闻不问的惩罚。
贺泽打开车门,在夜深人静中点燃一根烟。
烟雾缭绕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是轻不可闻的哭声。
贺泽扭头看向虚敞着场馆大门,可能是工作人员还没有拆卸完成,所以没有关门就离开了。
晚风轻抚,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杏花味。
林然忽地抬起头,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已临死前的幻觉,他竟然看见有人正朝着他走来。
而那个身影,像极了他无数个梦境中痴心妄想的那个人。
贺泽也没有想到林然还会出现,那个口口声声承诺过自已会来的人在散场后终于出现了。
林然仰头望着他,大概是为了试探他的真实性,他忍不住的伸手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衣角。
贺泽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强硬的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骗我好玩吗?”
林然眨了眨眼,当对方焦急的呼吸喷在脸上时,他才如梦初醒。
“贺泽?”林然激动的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指尖触感温热,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人。
贺泽更是用力的钳制着他的胳膊,“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林然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满腔话语,最后只剩下苍白的,“对不起,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