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一天即将迎来尾声,夏弥拉着楚子航不知道去了哪里,路明非则要送绘梨衣回源氏重工大厦。
两人漫步在街上,没有按照矢吹樱事前规划的路线。
天色渐渐黑了,他们准备搭新干线末班车回到东京,源稚生在东京站门口接他们。
夏夜的空气沉闷,灯光下围绕着扑闪的蛾子,四周静悄悄的,夹杂着蝉鸣。
还剩下一点时间,两个人默默走在空无一人的窄巷,前进的方向是车站,谁都没有说话。
路明非刚想开口聊聊今天绘梨衣在舞台上精彩的表演,突然他眼神一冷。
有人来了。
不稳定的电压使得路灯时明时暗,昆虫在灯影下浮沉,不像蛾子,倒更像蝙蝠。
路明非拉住了绘梨衣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有坏人来了,不要害怕,绘梨衣。”
绘梨衣乖巧的点了点头。
巷口走出一个身穿黑色纹付羽织袴的老人,他带着拍卖会那天同款的能剧面具。
路明非举起右拳,苍焰熊熊燃烧着。
“王将还是黑泽晴明?”
路明非询问道,想诈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那个面具老人不发一语,他从宽大的袖口掏出了一个梆子,正要敲起来。
路明非冷笑一声,他随意挥出拳头上的苍炎。
“草薙流·一百零八十式·暗拂!”
“暗拂”意为驱散黑暗的火焰,作为退魔世家的草薙一族世代背负着诛杀邪魔外道的使命。
那火焰随即脱离路明非的拳头,破空声夹杂着火焰的爆炸声,火焰炮弹急速向敌人轰去。
火炮击中对手,立马将梆子连带着敌人的双手一起烧毁。
那面具人双手烧毁却一声不吭,只见四面八方,从巷头、从巷尾、从旁边的民居、从脚下的井盖,无数面具人如同蟑螂一样窜了出来,他们每个人都令人惊悚的相似。
他们都从手里拿出了梆子。
路明非摆出防守架势,他不想在巷战中使用太强烈的火焰,他担心误伤身边的绘梨衣。
梆子声响起,无孔不入的魔音又钻入了他的脑海。
他剧烈地头痛起来,捂着头痛苦的呻吟。
无数黑衣人掏出刀像潮水般涌上来,有人掷出刀子,刀身闪耀着寒光,带着凌厉的劲风朝路明非的眼睛劈来,就在马上要戳穿他双眼的那一刻。
一道苍炎在黑夜里闪过,将刀子击飞。
路明非站起身来,不再假装自己受伤,八尺琼勾玉在他怀里微微发热。
早在芝加哥歌剧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当他手握八尺琼勾玉的时候,脑子里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这颗勾玉似乎带有治愈精神的作用。
路明非猜想八神庵前辈能够压制体内大蛇的疯狂之血,中间是否也有八尺琼勾玉起了作用。
他想起了童年爱看的《圣斗士星矢》,里面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同样的招式无法对圣斗士使用两次!”
同样的梆子声再也无法困住路明非的行动。
他用力绷紧手爪,十根手指成为了最锋利的刀,专门向近身的敌人的胸口剜去。
为了不让绘梨衣见到太多鲜血,他的每一击都带着炽热的火焰,收割生命的同时把尸体也焚烧成了焦炭。
正当路明非正面迎敌的时候,身下的绘梨衣状态却不怎么好。
在那梆子声中,她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自己,一个脑袋遭受着雷击一样的剧痛,一个浑浑噩噩像是丧失了灵智的空壳。
“唔...”一声低吟,绘梨衣摔倒在地,嫣红的鲜血从她嘴角渗了出来。
路明非挥拳击杀一个面具人,这才注意到绘梨衣的异状,在他的保护下没有任何敌人能接近绘梨衣,那她痛苦唯一的来源和他类似,是那道诡异的梆子声!
路明非一开始就忽略掉了它,虽然不知道到具体是什么原因,那梆子声好像只能对他造成伤害。
在歌剧院战斗的时候,他亲眼看着面前数个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在梆子声中慌忙逃跑,矫健的身影看起来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但今天显然绘梨衣也被这梆子声所害。
“绘梨衣,绘梨衣!”路明非连忙将摔倒在地的绘梨衣扶了起来。
此时他背向敌人,空门大开,一道飞刀从诡异的角度飞来,插进了他的肩头。
“噗嗤”一声,一道血柱飞溅,这道伤口对皮糙肉厚的路明非来说甚至算不上有效击伤。
但那血柱好巧不巧沾染在绘梨衣洁白的脸庞上,她睁眼惊吓的看着路明非肩膀上插的刀,温热的鲜血滴滴在她脸上滑下。
“不要...”
在奔跑、挥刀、叫喊等无数嘈杂的声音中,路明非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
“不要...”
那是一道女声,准确来讲是怀里的绘梨衣发出来的女声。
自从相识以来,路明非一直认为怀里的绘梨衣不会说话,但今天他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绘梨衣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站起身来,眼神冷的像北极的冰,红色长发无风自舞。
路灯彻底灭了,蛾子从天上纷纷跌落在地上,眼见活不成了。
带着恶鬼面具的敌人们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在忌惮着。
路明非不断呼唤绘梨衣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答复,她不再是那个窝在房间里打电动的家里蹲。
此刻的她更像是舞台上表演时跳着的神楽舞的巫女,只是更具神性。
只见她伸出左手,五指并拢前伸成一只手刀,手刀在空中轻轻一挥。
在这刹那间,沿着她挥刀的轨迹,路灯被斩断,树木被切开,敌人被斩首,整个巷子连同房屋都被斩成两半。
她挥动手掌,只说了一句话,在这万籁俱静中路明非听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她说:“死。”
于是所有动物、植物、微生物、生物、非生物、有机物、无机物,所有概念上的一切都听从她的命令去死了。
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气。
他早该想到的,身为蛇岐八家内三家中上杉家的家主,整个日本混血种社会身份最尊贵的人之一。
为什么她是个被禁足的女孩?
关在笼子里不可能是为了虐待,而是对她的限制。
如果一个心智未完全的小孩挥舞着最锋利的剑那将是多么可怕?
源稚生的“王权”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是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是当世最强的混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