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霍长龙也不例外。
能在六塘河上站稳脚跟挖沙的人,又有哪个是笨蛋,所以霍长龙精明着呢。
尤其是当他一再确认这些钱的来路时,惠连升说得云里雾里,可是霍长龙明白,既然那些领导能放心将这么多钱交给惠连升放出去,那就意味着,这些人是极度相信惠连升的,要不然,怎么保证这些钱的安全?
正是基于这些推测,霍长龙觉得惠连升这个人是可交的,尤其是当他见到了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后,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他要结交的不单单是惠连升,还有惠连升背后的人,那才是霍长龙的目标。
如果将来真的有一天自己混成了六塘河一霸,那时候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可是这么赚钱的买卖别人不眼红吗?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现在这样,他们这些人还是三天一大打,五天一小打呢,为了争夺地盘和河道,他们也是较足了劲儿。
所以,要是能通过这次借款和上面的人搭上关系,那自己就算是拿出来一半的股份,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能赚钱是能力,但是守住钱才是本事。
霍长龙在这一点上再明白不过了,自己为什么一直干不过杨家胜,除了杨家胜出道早之外,他的船比自己大,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据说他和独山镇的镇长是拜把子兄弟,就凭这一点,霍长龙就没法和人家较劲。
“你倒是够大方的,你妹妹丁香要是知道了,我就吃不上她炒的鸭蛋了,更不要说炖鸭子了。”惠连升开玩笑道。
“老弟,我可没开玩笑,你也需要上下打点,这以后要是赚了钱,我肯定不会吃独食,要是有需要我出血的地方,可不要拦着我,也不要帮我遮着盖着,咱明白,这钱分出去才能赚大钱,小打小闹永远做不大。”霍长龙非常认真地说道。
惠连升盯着霍长龙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好,你这话我记下了,至于那一成,先存你那儿,我什么时候用钱,我找你要,到时候你再和我算账。”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这话就当真了,可是霍长龙这个人很有意思,他的想法和别人也不一样。
他认为只要是这钱不落到自己口袋里,就永远不好说是自己的,谁知道人家会不会翻脸,钱不在人家兜里,什么时候翻脸你都拦不住。
霍长龙说道:“那不行,这样吧,那箱子里是三百万,我拿走二百七,一成就是三十万,你留下,就当是一个定金了,我知道,你家里还欠着五十万的债呢,拿去还了,欠债难受。”
霍长龙这番操作让惠连升有些始料未及。
“说借给你多少,就借给你多少,这样吧,现在离八月十五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你给我分账,一成,这样行了吧?我家里那些债欠的时间不短了,也不差这几天,八月十五之前我还了就行。”惠连升说道。
霍长龙闻言,看了惠连升一眼,点点头,伸手拍在惠连升的膝盖上说道:“好,就这么定了,八月十五之前,我把钱给你凑齐,赚不赚的到,我都给你凑齐。”
签合同,录音录像,霍长龙拿走了三百万。
中午徐秀英回来做饭,看到箱子不见了。
开始的时候他告诉徐秀英说自己想要收拾一下出门躲几天,所以才拉回来一个箱子,徐秀英也没在意,还问他去哪躲着。
“不走了?箱子呢?”徐秀英问道。
“我想了想,能躲哪里去,还是在你这里待着吧,还有人陪我吃饭,给我做饭,陪我睡觉还不花钱,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不走了。”惠连升躺在躺椅上,怡然自得地说道。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通知到储蓄所了,内招的事定下来了,让你去参加培训,你倒好,搞出来这么一出,你觉得这事好玩吗?还敢买女人了,你真以为这是古代啊,买个女人就得跟着你当丫鬟?”徐秀英不屑地说道。
“哎哎,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了哈,我买了是想让她住这里伺候你的,你看你,还不领情。”惠连升信口胡说道。
“我谢谢你,得亏你是没把人带回来,要不然我现在也得被带去调查了,你不知道吗?现在县里正在查黄庄的事呢,我现在担心的是查到后来,查到了储蓄所头上来,毕竟买老婆的贷款是从我们这里放出去的,你说,我们这不是助纣为虐吗?”徐秀英担心地说道。
“姜茶也是这么说的,看来这事要是查下去,非得揪出来几个人不可,我记得这些钱都是你去负责催的,该不会你也是其中的负责人吧?”惠连升问道。
徐秀英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那个时候她刚刚来,还不懂这些,也不知道会出这些麻烦事,姜茶交给她的任务,她很乐意地就去负责了,谁能想到会搞成这样子?
“我不管,这些都是姜茶让我去做的,我哪知道会有这事?再说了,那些扶贫贷款都是政策支持的,和我们储蓄所有啥关系?你问问姜茶,这事该咋办?”徐秀英急眼了。
惠连升说到县城亲自问问姜茶这事该咋处理,可是徐秀英连这一会儿的功夫都等不了,直接让他现在就打电话。
惠连升怕姜茶说一些关于徐秀英的话,所以拿着手机出了门,站在院子里的树下拨通了姜茶的手机。
没想到接电话的不是姜茶,居然是曲麦冬。
“喂,姜行长,是我……”
“他在洗澡呢,你有啥事?”曲麦冬小声问道。
“怎么是你?”惠连升脸色一变,急忙走向了大门口,又不敢出去,于是又退了回来。
“是我怎么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哎哎,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没想……没想到你们发展这么快。”惠连升看看堂屋门口站着的徐秀英,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要告诉别人,你说吧,啥事,他今天心情不太好,有事说事,我帮你转达。”曲麦冬依旧温柔地说道。
惠连升此时哪还有心思说事,只是说关于培训的事,想问问姜行长有没有啥需要注意的,其他没啥事。
“那行,他洗完出来我问他,到时候给你发信息吧。”曲麦冬淡淡地说道。
挂了电话后,惠连升站在大门口有些失神。
他还以为姜茶和曲麦冬还得再磨叽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两人都是急性子,这事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成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曲麦冬。
女人一旦豁出去做啥事了,那就是义无反顾,不会再回头了,想想在洗脚房里发生的事情,惠连升心里还真是有些酸溜溜的,可是事已至此,再酸也没意思了。
再说了,姜茶和曲麦冬的事还不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这会再吃那些飞醋有啥意思,想想怎么通过曲麦冬为自己捞更多的好处才是正道。
“他咋说的?”徐秀英问惠连升道。
“接电话的是他老婆,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一顿,说姜行长喝多了,这个点喝多了,你说这事是不是有啥问题?”这些谎话好像就长在他的嘴边,像胡子一样多,张口就来。
他也知道徐秀英怕什么,于是这么一句话就把徐秀英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她怎么没完没了了?”徐秀英问道。
“这我哪知道?我一说是我,张口就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我还不敢挂,要是挂了还得打回来,所以,只能是听她骂完了,消气了再说。”惠连升说完,坐在椅子上,一副代人受过的委屈样子。
“我不管,这事你得出头,你和他认识,他不能走了就不管这事拿我当替罪羊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要闹就闹大,谁都别想好了。”徐秀英终于没压住自己的火气,蹭的一下爆发出来了。
“哎哎哎,你喊啥?我也没说不管你,你得让我见了他再说嘛。其实吧,我想了,这事和储蓄所没多大关系,这些政策是镇上从上级那接下来的,扶贫贷款嘛,我们只是放款的,至于放了款给那些人,他们拿钱去干啥,我们哪管得着?”惠连升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告诉你,你去找姜茶把这事说清楚了,你告诉他,他要是不管,我去县里找他说。”徐秀英非常恼火地说道。
“好,你放心,天一黑,我就去县城,快去做饭,饿了。”惠连升泡了茶,端到院子里的树底下,躺在摇摇椅上,自得其乐地喝着茶。
很快,曲麦冬就把信息发了回来,都是关于培训时的注意事项,还有时间和地点,这下惠连升有些兴趣了,因为培训的地点就在县城,至少可以有理由在县城待几天了。
晚上,徐秀英开车把他送到了县城。
“别停这里,找个没人的路边,这里再有人看到了。”惠连升指挥着徐秀英说道。
“这里是县城,不是镇上,你怕啥?”徐秀英不解地开着车,按照他的要求寻找没人的地方。
“我是不怕啥,这不是有监控嘛。”徐秀英一直被他指挥着开到了一处拆迁工地,这里没有路灯,没有监控,更不要说人了。
“哎哎哎,你这个混蛋,我说你为啥找没人的地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