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不用说孙一弦,哪怕是李元,骤然得到这个消息,同样也是满脸震惊。
“怎么死的?”
李元追问道:“虽说孙开泰心脏病突发,可按理说,也绝不至于就这样死了吧?”
孙一弦闷声道:“目前收到的消息是,你也知道,孙开泰最近精神出了非常严重的问题,说是从阳台摔下去了,120去了,但直接没带走,当场就摔死了。”
从阳台摔下去了?
李元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摔死了?
“会不会,是孙媛媛做了手脚?”孙一弦问。
李元迟疑了片刻,“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以我对孙媛媛的了解,她应该没这个胆子,除非她疯了!”
孙一弦微微沉默了下,“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这是肯定的,毕竟,人命关天,可以预见的是,有关部门肯定会迅速介入的。
而李元与孙媛媛这群人,肯定会是重点调查目标,至少也会被例行问话。
“要不,咱们找个律师吧?”
孙一弦咬着嘴唇说道:“律师肯定比咱们懂!再不济也能替咱们说说话!”
李元摇头说道:“不,你错了,这样做,只会显得咱们做贼心虚!而且,我觉得你可能电视剧看多了!”
孙一弦愣了愣,愕然问道:“什么意思?”
李元解释道:“电视剧里律师,总是会在开庭的时候,针锋相对,舌上论剑,可事实上,那只不过是电视效果罢了,事实上,在真正的现实生活里,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相对而言,律师存在的更大意义,是摆事实,讲证据,以及相关的法律条文。”
“而且,律师的任务从来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去把对面给反驳的哑口无言,就算真的做到了,意义也不大,律师的主要任务从来都不是跟对面辩论,而是去打动法官!”
说到这里,
李元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孙开泰死的过于突兀,有关部门必然会介入调查取证,这里面所有环节,都跟律师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现在去找律师,只会让人觉得咱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孙一弦满脸烦躁说道:“行行行,都听你的,那你说吧,怎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元揉了揉孙一弦头顶,“心疼了?”
孙一弦尖声道:“心疼?我为什么心疼?我才没有!”
李元温声道:“那就用不着慌,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还是那句话,孙开泰生前把财产转移到你和你弟弟名下,是他自愿的,你和孙一柱也是孙开泰的孩子,财产那属于家庭内部纠纷,至多算是经济方面的问题,跟凶杀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精神出了问题之后,咱们根本就没跟他有过任何接触,又不是咱们把孙开泰从阳台推下去的,要查也查不到咱们身上,孙媛媛才是重点。”
孙一弦深深地看了李元一眼,“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静?而且,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很懂的样子?你早都预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李元眯着眼,轻笑一声,道:“是的,我的确无数次幻想过今天,所以我提前查过很多资料,做过很多准备,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我幻想中跳楼的是孙媛媛,没成想,现在却变成了孙开泰先行一步。”
快了,
孙开泰跳楼,李元的下一个目标,自然也就是竭尽全力把孙媛媛送进精神病院,然后等着孙媛媛也从楼顶跳下去。
“李元,”
孙一弦突然开口说道:“我想喝酒,你能陪我吗?”
李元想都没想,“行啊,没问题。”
孙一弦恶狠狠说道:“我要去酒吧喝酒,我要去蹦迪!庆祝孙开泰跳楼而死!”
如果真的是庆祝,何至于如此咬牙切齿?说穿了,孙开泰的死亡,终究还是对孙一弦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虽说孙一弦平时总是口口声声要报复孙开泰,可她估计真的没想过送孙开泰去死,最起码绝对没想过孙开泰会以这种方式死亡,
毕竟,无论如何,孙开泰终究是她的亲生父亲呀。
“好,”
李元揉着孙一弦头顶的长发,满脸宠溺说道:“去酒吧喝酒,今晚,无论你要去哪,我都会陪着你。”
……
当李元陪着孙一弦去酒吧的时候,另一头,就像李元说过的那样,有关部门迅速介入,并且直接目标锁定了孙媛媛。
问话的过程不多赘述,
警方最后问了孙媛媛一个问题,“据我们走访发现,你的父亲最近精神出了问题,你为什么把他留在家里,而没有送他去医院?”
孙媛媛沉默了许久,“他是我的父亲,而且他最爱面子,我觉得送他进精神病院,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极有可能会刺激到他,让他的症状愈发恶化,”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李元。”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出轨了,我家里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李元在搞鬼。”
孙媛媛直接把目标给转移到了李元身上,“李元曾经亲口说过,有朝一日他会亲手把我送进精神病院,这让我对精神病院愈发畏惧,所以我不想送我父亲去精神病院。”
“你们应该调查李元!”
“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如果不是他,我父亲绝对不会死!”
“你们应该立刻抓捕他!”
……
接下来的几天,
包括李元在内,孙一弦与孙一柱姐弟,周茹与孙浩,甚至包括木材厂的工人,以及孙开泰的一些合作对象,都接受了有关部门的调查问话。
李元与孙一弦姐弟是其中重点。
这倒不是说有关部门听信了孙媛媛的一面之词,那绝不可能,这只不过是正常流程罢了,而且,孙开泰身上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确与李元和孙一弦息息相关。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就现在这世道,出轨的事情根本不归法律管,至多接受道德的约束,有些没底线的人甚至连道德的谴责都免了。
至于财产转移问题,你说是诈骗?那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是孙开泰心甘情愿主动去做的,所有手续都合规合法,这无论如何都跟诈骗扯不上关系。
而且,归根结底,当初是孙开泰为了跟周茹离婚提前转移资产,主动做的这件事。
只要孙一弦与孙一柱一口咬定,以后愿意为孙开泰养老送终,死无对证,能怎么办?
说穿了,
这无非就是个私生子争夺家产的问题,而且,调查最终结果显示,孙开泰的死,的确跟李元和孙一弦没有任何关系。
兜兜转转,问题的关键,反倒是转到了孙媛媛身上。
毕竟,孙开泰死的时候,就孙媛媛在身边,
“孙小姐,”
警方问了孙媛媛一个送命题,“我们走访发现,有邻居表示,在孙开泰死去的那个夜晚,他们曾经听到你们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了,但没听清楚倒是真的。
孙媛媛也很明显早有腹稿,对答如流,“孙开泰精神出了问题,哭着喊着要找儿子,我的确跟他吵架了,因为他儿子根本不管他,而且,我不只是那天跟他吵了,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吵。”
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孙媛媛不但有黑化的嫌疑,而且似乎学聪明了。
偌大的江宁,每天都在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城市很大,而个人非常渺小,总以为网上冲浪就知晓天下事,殊不知,扪心自问,就自己所在的城市,甚至我们自己所在的小区,我们当真知道都发生过哪些生离死别吗?
最终,
这件事定性为,精神病人失足坠楼,不了了之。
……
事情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事实上还远远没有。
虽说孙开泰死了,可只要李元还活着,只要孙媛媛还活着,那么,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而且现在,孙开泰以这种方式死后,就算李元和孙一弦愿意就此息事宁人,可孙媛媛也绝对不愿意就此结束。
结案后,
孙媛媛将孙开泰火化,然后入土为安。
按照礼制,下葬这天是回的农村老家,虽说孙开泰现在身败名裂,但,死者为大,孙家的直系亲属依旧还是都来了。
连李元和孙一弦以及孙一柱都来了,
反倒是周茹和孙浩,根本就没来。
丧礼非常沉闷,下葬之后,所有亲戚都走了,孙媛媛抬起头直视着李元,问:“现在,你满意了吗?李元,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元沉默了下,淡淡回道:“孙媛媛,你用不着把孙开泰的死强加到我的头上,不过,即使你非要算到我头上,我也不在乎,你以为孙开泰死了,所有人就该同情你?所有事就该结束了?可我要问一句,凭什么?”
是啊,你孙开泰死了又如何,整的好像谁没跳过楼一样。
你孙开泰死了,报复就结束了?凭什么?李元上一世遭受的十年折磨谁来偿还?她孙媛媛应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够了吗?
不,还远远不够!
“很好!”
孙媛媛满脸怨毒说道:“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元平静说道:“我说过,你敢出轨,我就敢会你家破人亡,我还说过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现在你爸才刚死,你和你妈还活着呢,我才完成了勉强一半,你要玩,我乐意之至,奉陪到底!”
孙媛媛冷笑一声,扭头将目光对准了孙一弦和孙一柱,“我的确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有脸过来参加丧礼,是我小瞧了你们两个的无耻对吗?”
孙一弦没有半分恼羞成怒的意思,笑吟吟说道:“孙开泰死的时候,我没能亲眼看着他去死,没能亲眼看到他死时的痛苦,甚为遗憾,既如此,我当然应该过来看他一眼,好让他死都死的不安生,死不瞑目,有什么问题?”
孙媛媛瞬间勃然大怒,
但,还没等她开口,孙一弦便继续开口说道:“孙媛媛,你用不着摆出一副孙开泰死了,你就变成了受害者的样子,其实我个人认为李元说的没错,婚内出轨,就活该家破人亡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是你婚内出轨在先,既如此,无论你承认任何报复,付出任何代价,都是理所应当,都不值得同情,难道不是吗?你搁这装可怜,是装给谁看呢?”
“再说了,我承认我的确算计了孙开泰,可是,真正把孙开泰逼死的,到底是谁呢?”
孙一弦直视着孙媛媛,“是你呀!”
孙媛媛心头一紧,脱口而出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孙一弦嘴角微翘,“我什么意思?事情不是很明显吗?你这个做女儿的婚内出轨,你妈给你爸戴了绿帽子,一戴就是二十多年,还让孙开泰给别的男人养了二十多年儿子,才最终导致孙开泰身败名裂,郁郁而终,成为了压倒孙开泰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说到这里,
孙一弦略微停顿了一下,饶有兴趣说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藏的秘密?”
孙媛媛厉声道:“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这里是我家,请你们出去!”
李元耸了耸肩,倒也没跟孙媛媛计较,带着孙一弦姐弟迅速离开。
夜晚,
孙媛媛一个人在老家的宅子里守灵,她还要继续待在这里至少七天,算是守孝。
夜风呜咽,
孙媛媛一个人害怕极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孙媛媛瞬间浑身紧绷,“谁!?”
不多时,
一名穿着非常得体的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主动解释道:“我叫高海鸣,是孙浩的亲生父亲。”
孙媛媛微微一滞,“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高海鸣叹息一声,道:“我跟老孙是老相识,更何况,嗯,他替我养了孙浩二十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他上柱香才对,白天的时候不方便,所以我特意挑了没人的时候过来。”
这话说的,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可是,孙媛媛却突然沉默。
高海鸣给孙开泰上了一炷香,然后转身对孙媛媛说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的对不起老孙,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做的,我一定帮忙做。”
孙媛媛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我漂亮不?”
高海鸣:“?”
孙媛媛继续问道:“我勉强还算年轻漂亮对吧?你难道当真对我没有任何想法?”
高海鸣:“??”
孙媛媛穿着孝衣,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高海鸣面前,“你刚刚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只需要你提我做一件事,那就是让我做你的情人,行吗?”
高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