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这是因为碰到同学的高兴！”

　　“是吗？”

　　清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擦一下脸吧。”

　　蓝发少女眨了眨眼，却没有接过这张纸，而是伸出沾满酱汁的手套给他看了看，笑容灿烂的说：“我现在不方便，你来帮我擦呗？”

　　八柰见直直的凝视着他，明眸中水波流转。

　　然而，清野并没有像她预想中的行动，他翻了个白眼，将纸巾放到了她的旁边，“摘掉手套不就好了，这点小事自己做！”

　　八柰见偏过脸颊，撇了撇嘴。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越来越多，八柰见只能暂时离开后厨，去前厅记菜单收拾桌子，最后，还是变成了两人面对面相处的局面。

　　*

　　清野一边娴熟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一边看着小鞠知花，随时准备纠正她的错误——后厨的工作还是有一定上手难度的，或者说，这世界上任何事想做到能称上一声好都不容易。

　　他现在对少女的印象还停留在“最速败犬传说”、“阴暗系文学少女”、“勇敢型后藤一里”等等固化标签上，心里也在犹豫该怎么和她相处。

　　小鞠和八柰见不一样，甚至是性格完全相反，不能太过随意，也不能太过亲近的搭话，不然可能会吓到她。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小鞠的各种处理居然很熟练，大量的磨萝卜泥；洋葱切丝；剥掉虾线；剔除鱼骨……动作透着一股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毛病可挑。

　　清野走到旁边，仔细看了一圈，除了速度慢点确实挑不出问题，这不仅代表着熟练，还代表着细心，不由好奇问道：“你以前学过料理吗？”

　　“噫！”

　　自闭少女打了个激灵，像是小动物一样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的羞赧说：“我，我经常给家里人做饭，所以……慢，慢慢的就学会了。”

　　“这样啊，真的做的很好了，其他还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清野笑了笑，持家的女孩子哪个男人都喜欢，这让他对少女微微有了些好感，态度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放心了不少，开始专注着完成手里的工作。

　　与此同时，小鞠知花也在一边偷偷的观察他。

　　如果说这个餐厅谁最引人瞩目的话，那无疑就是清野了，明明年纪比她还要小，却深受着大人们的信赖，一言一行中也能看出性格颇好，做事认真，说话时温言细语的，也不会让她感到尴尬……如果自己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她在这边盯着清野，而清野只觉得身后有一股莫名的窥视感，偶尔转个身就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幽幽盯着自己，要不是在火热的后厨里，他都以为自己看见女鬼了。

　　“怎么了，小鞠同学？”他头疼的问。

　　“学，学习工作……”女孩又低着头了。

　　清野无语了，你要学就光明正大的学啊！我又不是不教你！但这会确实忙，他都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也没办法时刻顾忌少女，她想看就看吧。

　　小鞠也没闲心继续观察了，后厨已经变成了传说中的修罗场，炒锅的颠动声就像暴雨砸在铁皮屋顶，刀剁砧板的闷响如同鼓点，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焦急的火热。

　　“新来的！把这些套餐装到餐盘里送给客人！记得看小票！”厨师的呼喊让小鞠绷紧了身体。

　　“是！”

　　*

　　打工果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从闷热的后厨里出来后，额头上挂着汗珠的小鞠小声感叹了一句，不过这一丝感慨只是转瞬即逝，感受到时间紧迫的她只想快点完成手里的工作。

　　娇小的美少女端着餐盘，用近乎小跑的速度来到了前厅里，然后，她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腰腿发软——人，好多人，各种各样的人在笑着聊天，也许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这些人总是在看着自己。

　　好可怕……一想到自己要穿过这条路，还要承受着别人异样的视线，她就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她就是不敢面对人，才选择了更劳累的后厨的。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而且要改变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吗。

　　“七号桌七号桌……走到七号桌就好了……”

　　小鞠咬了咬牙，手脚发颤的往过道里走着，眼睛只看着前方，艰难的一步一步走着。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终于走完了这一段漫长的路。

　　客人在看着自己的脸。

　　奇怪……为什么感觉我好像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呢？

　　小鞠将餐盘放到了桌子上，咬着舌头断断续续的说：“请，请慢用。”

　　好！完成了！

　　她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

　　但就在这时——

　　“唔，我们好像点的是咖喱猪肉套餐，不是这个味增汤和炸鸡块啊？”

　　略带困扰的声音如大钟在耳边震响。

　　诶？

　　也就是说……我搞错了？

　　这一刻，小鞠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原来，眼前一黑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的感受啊。

　　她的心里居然还在浮现着这样莫名的念头。

　　“非常……抱歉。”

　　她只记得自己留下了这一句台词，便狼狈的端着餐盘往回跑去。

　　小鞠回到员工区的走廊上，后厨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却没有勇气告诉那些正在拼命工作的前辈。

　　我……搞砸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双手不停发颤，某一刻，手中的东西失去了平衡，陶瓷碎裂的声音很清脆，地上散落的碗碟碎片如同她发颤的睫毛般细密，味增汤的污渍沾上了她的制服和袜子，却没有感受到痛意。

　　清野第二次把炸虾天妇罗的油温降到175度左右时，忽然注意到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小鞠了，这时，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他皱了皱眉，将天妇罗捞了出来，摘掉防油面罩，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蹲下来匆忙打扫碎片的少女，她的肩膀看上去异常的瘦削。

　　“对，对不起，前辈……第七桌的咖喱猪肉套餐，我记成炸鸡块了……”

　　她死死低着头，被汤汁浸湿的袜尖在鞋子里蜷缩了起来。

　　清野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纠结错的是餐品而不是自己被汤汁溅到的大腿……该说是太过认真负责呢，还是笨蛋呢。

　　“小票给我看看。”他说。

　　她把小票递给了她，指甲盖微微发白。

　　“小问题，第七桌的客人是常客，而且还带着孩子，炸鸡刚好是小孩子最喜欢吃的，只要把炸鸡块套餐送给男孩当做补偿，再做一份送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