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修姆开口，无论是怎样的要求，克劳蒂娅都会言听计从。

　　洛薇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地从信息流之中，把修姆试图施加给克劳蒂娅的梦境影响抹去。

　　开玩笑，本小姐支配的仆人，哪里来的死老头，也敢过来横插一手？

　　咱现在可是禁咒魔女，先别管是不是假扮的，就说是不是吧！

　　因此，克劳蒂娅的眼神只是迷离了瞬间，便立刻恢复了清明——甚至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受到过修姆的影响，只是依旧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上级的责骂。

　　“哦？”

　　这回轮到修姆惊讶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下级神官竟然能够在一瞬间挣脱自己的梦境。

　　他稍作迟疑，指着不堪入目的集会场，问道，

　　“神官，回答我，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话音刚出，众邪教徒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震惊地望向了克劳蒂娅，尤其是两位神官。

　　不是因为克劳蒂娅，是因为修姆。

　　是他们听错了吗？

　　修姆老先生的语气...竟然能够如此和蔼？

　　连克劳蒂娅都感到了意外。

　　此时的她低着头，却又不敢乱跪——之前给魔女大人跪过，要是这个时候给修姆老先生跪下的话，岂不是把魔女大人拉低到修姆老先生的程度？

　　修姆是很可怕，但并不是能够与魔女大人相提并论的存在，哪怕这位魔女大人...或许只是一丝意念。

　　“...是。”

　　克劳蒂娅闭上了双眼，她已经做好了被修姆送去试炼之梦的准备。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修姆却只是犹豫了一会，说道，

　　“其他人先出去换衣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到这里。”

　　然后他望向克劳蒂娅，又说道，

　　“神官，你留下。”

　　其他两位神官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惊诧，其他邪教徒的神情更是恍惚迷离。

　　修姆老先生今天是被刺激到傻了吗？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上级的命令不得不听从，他们很快便一一从另一扇门离开，只留下克劳蒂娅和修姆——这座地下室远比外面的小酒馆要大得多，是梦境圣教的一处重要据点。

　　“你叫什么名字？”

　　修姆和颜悦色地问道。

　　“克劳蒂娅。”

　　克劳蒂娅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克劳...似乎听说过，”修姆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愣，很快便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同样处于吾主的庇护之中？”

　　“...对。”

　　提到妹妹，克劳蒂娅的神情难掩地闪过一丝紧张。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之后，修姆的目光立刻便露出几分奇异的神色，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问道，

　　“你是不是已经晋升了序列8？是神使亲赐的魔药吗？”

　　“额，这...”

　　克劳蒂娅张了张口，却是陷入了迟疑。

　　她该如何回答呢...

　　相应的魔药与仪式是晋升必不可少的步骤，但她通过魔女大人的禁咒秘典绕开了这些必要条件，无论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如果回答不是神使所赐，该如何解释晋升魔药的来源？是否意味着梦境圣教手上的魔药配方已经泄露？

　　可如果回答是的话...到时候神使和修姆一对账，败露了该怎么办？

　　就在克劳蒂娅犹豫之时，她却又出现了一阵恍惚，缓过神来之后便看到修姆略带激动地看着自己，说道，

　　“原来是这样，克莉...克劳蒂娅女士，你与神使竟然有这样的关系，你早说嘛！”

　　“啊？”

　　克劳蒂娅直接愣住。

　　什么关系？

　　我怎么不知道？



梦非梦 : 第十章 如此关系

　　“你是不是已经晋升了序列8？是神使亲赐的魔药吗？”

　　修姆关切地看着克劳蒂娅，目光之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殷勤的意味。

　　如果没有晋升序列8的话，绝对不可能挣脱他影响现世的梦境。

　　甚至一般的序列8都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必须资质足够高，拥有足够的灵感，他好歹是序列7的“盗梦客”。

　　至于其他信徒不堪入目的画面...看起来更像是超凡能力失控，这很常见。

　　但是，克劳蒂娅是如何晋升序列8的呢？

　　他手上所掌管的魔药还没能从三名下级神官之中挑选出合适的使用者，其他的上级神官更不可能平白无故把珍贵的魔药送给其他神官的下属。

　　唯一的可能性是克劳蒂娅攀上了神使。

　　这才是修姆之所以和颜悦色的缘故。

　　这位新晋序列8的下级神官看起来相当局促不安，连说话都吞吞吐吐，语焉不详。

　　换做其他时候，修姆绝对会发脾气，但这一回他格外有耐心——在涉及到「梦呓之主」与祂亲自认定的神使相关的事务时，修姆老先生向来都很有耐心。

　　忽然，“克劳蒂娅”的脸色闪过一阵复杂与扭曲，神情很快便多了扭捏，刻意压低了声音，

　　“对不起，我父亲不让我说出去。”

　　不必多说，这时已经是洛薇接管了克劳蒂娅的身体。

　　在信息流之中，洛薇看到了克劳蒂娅的思考和犹豫，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攀个关系有这么难吗？

　　甭管是不是，要玩就得玩个大的，先套上了再说！

　　刁民代打，顶号！

　　在受支配度百分之二十的情况下，洛薇已经能够短暂取代克劳蒂娅的意识，代替她行动了。

　　“父亲？”

　　修姆先是面露不解，但看到“克劳蒂娅”似乎是挤眉弄眼地在暗示着什么，他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一时之间，修姆像是挨了一记重拳，踉跄地退了几步。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父亲是...”

　　修姆嗓音同样压低了些许，还在警惕地左顾右望，哪怕这里是圣教不为人知的集会据点。

　　“嗯...”

　　“克劳蒂娅”蚊子声一样的回应，确定了这一匪夷所思的事实。

　　这名下级神官，哦不对，这位克劳蒂娅女士，与她的妹妹克莉西娅，都是神使的私生女？

　　“嘶...”

　　修姆第一反应，是不信。

　　神使大人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呢？

　　修姆微微陷入了沉思。

　　神使大人虽然是「梦呓之主」的亲授神权，但在吾主真正入眠之前，他依旧是一个正常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