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着黑袍的风暴主教站在布道台处，用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看着台下的信徒们。

　　而在他的背后，是一尊宏伟辉煌风暴之神的圣像，慈祥又威严的老者手持圣杖，站在海浪之间，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橡木大门被推开，风暴主教稍稍抬头，在看到来者的时候，忍不住露出惊诧的神情，随后又笑了起来，

　　“审判官阁下？您亲自到访，可真是稀奇。”

　　这位不速之客并不是索伦森，而是艾莉安娜。

　　风暴主教当然知道艾莉安娜已经卸任的事情，脸上虚情假意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嘲弄。

　　艾莉安娜对各个教会向来都不怎么感兴趣，因此极少会来到教堂，即便是与风暴教会之间的合作，基本上都是由其他的执法守卫负责对接。

　　但她又确确实实阻碍了很多风暴教会捞钱的手段，态度上难免就差了不少。

　　“乌利安主教，我有些事情需要过来调查一下。”艾莉安娜丝毫不客气，走到乌利安主教面前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看你们的教会编年史。”

　　闻言乌利安主教脸色微变，浮现出几分怒意，

　　“艾莉安娜，你可知道编年史对吾主的意义？”

　　艾莉安娜当然知道。

　　编年史并不只是教会的记载档案而已，里面还记录了很多教会的秘辛，只有主教以上级别的存在能够拥有查看的资格。

　　整个科伦郡之中，在一般情况下，只有乌利安主教一人能够编撰和查阅编年史。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艾莉安娜一点都不想给乌利安主教面子，这个贪财的家伙自从在二十年前被科伦郡的一众勋贵推上主教的位置之后，就把科伦郡的风暴教会搞得乌烟瘴气。

　　实际上，艾莉安娜对众神的排斥其实很少涉及到其具体的追随者，这一点从之前她对海瑟薇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虽然现在的艾莉安娜已经遗失了这段记忆。

　　风暴教会能够得到艾莉安娜的厌恶，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和尸位素餐的勋贵们是一丘之貉而已。

　　“审判官还没有资格命令一位主教，更何况你已经卸任了。”

　　乌利安主教都快气笑了，他本来还想好好嘲笑一番这位落魄的前任审判官，结果她竟然依旧如此趾高气昂。

　　她还以为自己是谁？

　　如今的艾莉安娜，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

　　艾莉安娜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丢给了乌利安主教一张纸。

　　“这是...”

　　乌利安主教闪过几分疑惑，拿起一看，皱起眉头，

　　“嗯？是贝斯特的印章...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授予你一个平民这种权限？”

　　这是一份针对风暴教会的搜查令，指明的搜查官是艾莉安娜...虽然她卸任了审判官，但实际上她的档案还在执法守卫里，只是没有具体的职位而已。

　　当然，大部分执法守卫，都算是平民。

　　乌利安主教并不知道艾莉安娜和贝斯特之间的亲戚关系，实际上这段关系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从未透露出去。

　　“......”

　　乌利安主教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艾莉安娜，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

　　“乌利安，你还记得，你继任主教之前的上一任主教，是谁吗？”这时，艾莉安娜幽幽地说道。

　　“当然记得。”乌利安主教冷笑一声，“是...”

　　话到嘴边，乌利安主教便噎住了。

　　等等，上一任主教是谁？

　　他怎么...不记得了？

　　乌利安继续搜刮着脑海里的记忆，终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

　　“我记得...没有主教。”

　　没有上一任主教，科伦郡的风暴教会一直都没有主教，他乌利安就是第一任。

　　但这是不可能的。

　　约克王国所有城市里的风暴教会，都是在建立之初就已经存在，绝对不可能空着主教之位，等到他乌利安出现才接任。

　　这是一个埋在记忆角落里的谬误，只有在通过外力强行揭开的时候，才能够意识到这其中的可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利安主教失神地喃喃道，他捞钱归捞钱，但专业素养还是有的。

　　一场扭曲认知的灾难，就这样在记忆里埋了足足二十年之久，至今甚至还在继续酝酿着，没有爆发出来，这是何等的可怕？

　　“现在，我可以看编年史了吗？”艾莉安娜又问道。

　　“...可以。”

　　乌利安主教沉默稍许，说道。

　　他即便再看不惯艾莉安娜，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前审判官是整个科伦郡之中...对恐怖最为熟悉的存在。

　　乌利安主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个主教有几斤几两，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该交给艾莉安娜解决的问题，就绝不会托大。

　　风暴教会的编年史被放置在教堂尖塔的小阁楼里，周围都是用赐福圣油点燃的圣焰，还有一段由风暴大主教亲自撰写的咒文。

　　即便是遭遇了整个科伦郡都彻底沦陷的灾难，这一间阁楼都能在灾难之中逃出生天，把整场灾难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送出去，以免后人重蹈噩梦的覆辙。

　　在艾莉安娜查阅这二十年间的编年史时，乌利安主教也在翻看更遥远的部分，他同样很好奇，自己记忆里被抹去的前任主教究竟是什么情况。

　　看了一会，乌利安主教冷汗直冒。

　　虽然主教之位不至于从建立之初就空余着，但是在他上任之前，确确实实有一段十余年的空白期，连这段时间的编年史都是空白的。

　　就连受到风暴之神绝对庇护的编年史都被扭曲，这场潜藏的可怕灾难...究竟蔓延到了何处？

　　“你觉得，这二十年以来，科伦郡里发生「雨夜」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艾莉安娜抬头，神情凝重地问道。

　　“「雨夜」？”乌利安主教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仔细思量了一会，说道，“确实...”

　　「雨夜」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异象，但实际上并不常见，一般情况下，十年内能见到一次就已经算是较为频繁的了。

　　可是，科伦郡这二十年之间，「雨夜」出现的次数却是愈发频繁。

　　第一次的间隔是五年，之后是三年，两年...

　　直到过去的一年，足足发生了三次「雨夜」，上一次「雨夜」，就是一个多月前。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甚至包括唯一记录「雨夜」的乌利安主教。

　　直到这一刻被艾莉安娜点醒。

　　整个科伦郡之中，只有这间风暴教会的小阁楼有资格记载「雨夜」异象的事件，「雨夜」时期写下文字、绘制画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