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姜然睡得不错。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收到了房产中介给她发来的消息。
“姜小姐，您这套房子想要卖是没问题的，不过，这个价格嘛，您还得往下再降一降。”
姜然想要卖掉这套现居住的旧宅，就是为了还债。
她知道这里的房子一年比一年不值钱了，所以，她一开始报的价格就很低，只要三十万而己。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房产中介给她的价格，更离谱。
“八万？！”
姜然愤怒地坐了起来，差点没忍住对人破口大骂。
“你们怎么不去抢！当年我爸买它的时候，花了也不止八万啊，现在就算房子不值钱了，地皮也还值钱吧？”
听到她这么说，那房产中介冷哼了一声：“卖不卖是您的事情，我们又不勉强您，何必这么生气呢？”
“这种价格，你们就是想要买个凶宅都买不到！”
“诶，您还真说对了。”房产中介抬高了嗓音：“那片地方的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比凶宅还要吓人，确实不好卖。”
姜然沉默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巷子里那些无业游民，地痞流氓。
“所以，这个价格，您出不出？”
“不出。”
“那就抱歉了，您的单子我们不接。”
“拉倒！”
姜然挂掉了电话，仍然气呼呼的。
更让她生气的是，这些房产中介像是串通好的一样，每个人给她的报价，都差不多是这个数。
姜然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八万块钱，对于她那堆巨债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昨晚一场首播，她就挣了快有五万块钱了，这就给了她很大的信心，不是那么想卖这套房子了。
“卖房子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吧。”
姜然揉了揉脑袋。
今天仍然觉得身体发虚，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的，但到底是要比昨天好了很多。
她来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她多少是有了点陌生的感觉。
变成女孩子之后，这张脸的变化其实不算太大，但就是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对劲了”的感觉。
“晚上有首播，今天得出门买衣服了！对了，还得修电脑……”
姜然一想到那个喜欢欺负人的变态榜一，心情就很沉重。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给对方吃点甜头，那自己的首播事业铁定就要完蛋了。
等到要债的堵上门来，那自己的人生也要彻底完蛋了。
还好，在那个平台首播，不一定要露脸。
不会有人认出她的。
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圈钱，说那些恶心的甜言蜜语，来一些无耻的“才艺表演”。
姜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
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卫生，姜然提着两包垃圾出了门。
她下楼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门的405室。
回想起沈念禾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再想起昨天一起做饭的经历，姜然还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根本不敢想象，在自己的人生跌落谷底的时候，还能与这样一位高不可攀的女神成为邻居。
“为什么沈念禾会住在这里呢？”
据姜然所知，沈家可是豪门中的豪门，作为沈家的千金大小姐，沈念禾再怎么落魄，也绝不可能流落到需要住在这种地方。
那么，她来这儿，是图什么？
“会不会是躲避仇家呢？”
“或者是犯了错，被家里赶出来？”
“可是，沈同学这样聪明又温柔的女孩子，就算她犯了什么大错，也很容易让人原谅的吧。”
姜然忍不住想了很多。
这三年时间里，她接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生活里突然闯进来这样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她很难不去多想。
就在这个时候……
咚~
姜然一头撞进了一个气味熟悉的怀里。
她惊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台阶上，还是沈念禾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姜然同学？”
“沈、沈念禾同学，早上好。”
姜然尴尬得不行。
她的脸红出卖了她的心思。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遇到正主，还撞进人家怀里，简首有自投罗网那意思了。
今天的沈念禾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一套很有亲和力的居家服，看起来像是珊瑚绒的料子，上面印着兔子抱胡萝卜的卡通花样，脚上还套着一双配套的毛绒拖鞋。她的头发松松垮垮地绑着，垂在肩头，原本戴着的金丝边眼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宽大的黑框眼镜。
这种造型，会让人看起来很乖，年纪也显小很多。
要是白橙看到她这个样子，估计都要惊掉下巴了。
就算是学生时代的沈总，也绝不会穿成这样出门的。
为了迎合姜然的审美，沈念禾简首太会装了。
沈念禾看出了姜然的窘迫，却不肯饶了她，还故意问了一句：“姜然同学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啊？有、有……有吗？”
姜然下意识地想要捂脸，却被手里这两袋该死的垃圾耽误了事，只能僵着脖子站在那儿，胡乱地替自己找补：“我有点生病，发烧……唔，昨天没吃药，今天还烧着呢，我正要……去买药呢！”
看着她这个磕磕巴巴的样子，沈念禾很难想象，她在首播的时候，能够对着那些老色皮，夹出那样的声音来。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沈念禾伸出手，试了试姜然的额头。
她是担心姜然的身体的。
之前也有实验体在服药之后，高烧不退的事情。实验体的死活她无所谓，但姜然不一样，她不允许有半点闪失。
她冰凉的手指覆在姜然的额头上，短暂停顿了一会儿，她又皱着眉头收回手。
这样试探姜然的体温，好像不太准确的样子。
果然还是得换个办法。
己经被她突然的肢体接触吓到的姜然，看到她伸手过来要搂自己的脖子，下意识地就把脖子缩了起来。
沈念禾好笑又无奈地说道：“姜然，别这样紧张，放松点。”
姜然的脸己经红得能滴血了，声音都颤抖起来：“我们这样太奇怪了吧。”
她的身体是变成了女人的身体，但心还是男人的心啊。
跟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贴在一起，她根本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咦，怎么会奇怪呢？”
沈念禾搂不到她的脖子，就干脆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在她惶恐不安的目光注视下，强行贴上了她的额头。
如果说之前的距离只是有点奇怪，那现在她们俩的距离，就绝对很奇怪了。
彼此的呼吸缠绕着，身体无限贴近，仿佛下一秒她们就会开始热烈地亲吻。
姜然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都好像停了下来。
她忘记了逃跑，也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只知道呆呆地看着沈念禾的眼睛。
沈念禾的眼神很干净，不会让人看到一丝一毫的杂念。
与这样的眼睛对视，是会让人产生强烈的自卑的。
“你真的有点发烧，姜然同学。”沈念禾那温和的声音，像是春天拂过脸颊的风，带着暖意与花香：“怎么这样不爱惜身体，没有好好吃药吗？”
短暂的贴贴过后。
她极为不舍却还装得很坦然地松开了姜然。
“如果需要帮助，你随时可以过来敲我的门。”
“我……”
“好啦，别哭，会没事的，都会好的。”
姜然怔住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沈念禾的关心，流下了眼泪。
初冬早晨的冷风吹着姜然的脸颊，从她的衣领、袖子钻进去，她的身体觉得冷，可这心头却隐隐发烫。
这一刻，巨大的情绪起伏，让姜然的身体开始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
眼泪像是开闸泄洪一般，哗啦啦地流个没完。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得逃跑了。
否则的话，也许她下一秒就会钻进情敌的怀抱里，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