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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中国第一凶墓

暴雨砸在脸上生疼,老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电筒的光柱在泥泞的盗洞前晃动。三叔蹲在洞口,枯瘦的手指捻着罗盘,铜锈斑斑的指针正对着北方疯狂旋转。

"三叔,这洞邪性。"我缩了缩脖子,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阴风。洞口的枯藤在雨中诡异地扭动,像极了女人披散的头发。

三叔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半截泛黄的考古报告,雨水打在纸上,墨迹晕染成诡异的形状。"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十二个人,最后抬出来十三具尸体。"

老六突然怪叫一声,手电筒掉在泥里。光柱斜斜照向洞壁,暗红色的苔藓上赫然印着半张人脸。我凑近细看,那竟是张完整的女性面孔,眉眼低垂,嘴角却诡异地向上

"血苔。"三叔用匕首刮下一片,"活人血养出来的。"匕首尖沾着的红色粉末簌簌落下,在积水中晕开缕缕血丝。

我们猫腰钻进盗洞时,腐臭味扑面而来。不是尸臭,倒像是陈年的中药混着铁锈的味道。手电光扫过坑壁,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些原本该是夯土的墙面上,密密麻麻嵌着人形陶俑。每个陶俑的胸口都裂开碗口大的洞,黑黢黢的窟窿里隐约可见森白肋骨。

"活人俑。"三叔的喉结上下滚动,"楚巫最毒的蛊,把活人生生封进陶土,魂灵永世不得超生。"他话音刚落,最近的那个陶俑突然转过脸来,泥壳剥落处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

墓道尽头是口朱红棺椁。老六迫不及待地去撬棺盖,青铜椁钉突然渗出暗绿液体,滴在他手背上滋滋作响。棺盖掀开的刹那,整座墓室陡然亮起幽蓝磷火。棺中女尸身着玄色深衣,脸上覆着黄金面具,胸口压着块血玉璜。那玉璜竟像活物般微微起伏,仿佛下面藏着颗跳动的心脏。

壁画上的仕女突然眨了眨眼。

我死死攥住三叔的衣角,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方才分明看见那个执扇的宫装女子将团扇换到了左手,鬓边牡丹的花瓣少了一片。老六正要去取女尸口中的夜明珠,整面壁画突然泛起水波纹,那些仕女提着宫灯款款而出,绣鞋踏在青砖上发出细碎的铃铛声。

"闭眼!"三叔厉喝,但己经迟了。走在最前的仕女张开樱桃小口,吐出的却是数十条猩红长舌。老六的惨叫戛然而止,我睁眼时只看到他的靴底消失在壁画中,墙面上多出一个执灯小厮,眉眼与老六一般无二。

青铜簋突然发出嗡鸣。我们逃到耳室时,那尊本该盛放祭品的礼器正在案几上疯狂颤动。盖顶的饕餮纹渗出黑血,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三叔用衣袖擦拭铭文,那些笔画竟像蚯蚓般扭动重组,最后凝成一行血字:"贪者饲蛊,嗔者化俑,痴者永囚。"

角落里的陪葬箱奁自行打开,滚出颗裹着金箔的人头。金箔剥落的瞬间,我认出那是三天前在镇上酒馆失踪的货郎。他的眼皮突然翻起,露出没有瞳孔的灰白眼球,嘴角咧到耳根:"下一个就是你。"

主墓室的石门在背后轰然关闭。三叔点燃最后支火折子,火光映出墙上的彩绘:玄衣巫女站在祭坛上,脚下跪着千百陶俑。她的胸口插着七枚玉璜,最中间那枚正是棺中血玉。

"我们中计了。"三叔的声音在发抖,"这不是墓葬,是祭坛。血玉认主,它在等活祭品......"

话没说完,他手中的罗盘砰然炸裂。血玉璜不知何时贴在我心口,温润的触感下传来清晰的心跳声。壁画中的巫女缓缓转头,黄金面具下传出银铃般的笑声。三叔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缕缕红雾被吸进玉璜。我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指正在变成青灰色陶土。

最后一簇火光熄灭时,我听见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那些陪葬的青铜器皿叮当作响,奏起古老的招魂曲。血玉璜越来越烫,巫女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皮。

远处传来盗洞坍塌的闷响,新的雨声正在接近。

主墓室的青铜灯树突然自燃,幽绿色火苗里飘出女人哼唱楚辞的声响。我举着火折子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青铜器。转身瞬间,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十二尊等身高的青铜人俑将我围在中间,每张面孔都与三叔有七分相似。

"别碰它们眼珠!"三叔的喊声从血玉璜里传出,声音像是隔着水面传来。最前排的青铜人突然转动脖颈,镶嵌绿松石的眼窝里爬出指甲盖大小的尸鳖。这些甲虫背上分明长着人脸,正是二十年前考古报告里失踪的技工模样。

我抄起工兵铲劈向虫群,铲刃却穿过青铜人的身体砸在石壁上。火星迸溅处,壁画中的巫女广袖翻飞,那些墨线勾勒的衣袖竟真的卷起阴风。尸鳖群在风中凝聚形,腐烂的手指抓住我的脚踝,指缝间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蚀出焦黑孔洞。

老六的呼救声突然从耳室传来。我循声撞开描金漆门,却见整间屋子布满铜镜。镜中倒影全是扭曲的自己:有人浑身长满陶俑碎片,有人正被红舌缠颈,最角落的镜子里,我正机械地往三叔后背插匕首。

"这是往生镜。"血玉璜突然发烫,巫女的声音首接在颅骨内响起,"照见九世因果,贪念最重者..."话音未落,所有镜面同时炸裂。飞溅的铜片在空中凝成卦象,乾位镜片显现出我父亲躺在ICU的模样——这才是我们冒险的真正原因,黑市上有人出天价收购战国血玉救命。

碎镜突然开始倒流,在穹顶汇聚成巨大的青铜罗盘。指针划过的区域下起血雨,每滴雨水里都裹着微型陶俑。我的冲锋衣被蚀出蜂窝状孔洞,的皮肤上鼓起串串水泡,仔细看竟是缩小版的人面尸鳖在皮下蠕动。

墓室深处传来编钟轰鸣,九重纱帐无风自动。纱帐后的玉床上,巫女尸体不知何时变成打坐姿势,黄金面具裂开蛛网状纹路。血玉璜突然挣脱红绳,严丝合缝地嵌入她胸前凹槽。

"两千年了。"巫女抬手揭下面具,露出与我相同的面容。她脖颈处缝合着七种颜色的丝线,每根线头都连着个陶俑,"每个时辰需要新鲜魂魄维系尸解仙术,你们来得正好。"

二十年前考古队的残魂从陶俑中涌出,半透明的躯体拖着水银锁链。三叔的魂魄突然暴起,桃木钉穿透巫女眉心,却从我的额角渗出黑血。原来血玉认主的刹那,我们的命格早己被调换。

墓顶星图开始旋转,二十八宿对应位置弹出刻满咒文的玉琮。巫女用我的血在空气中画符,血珠悬浮成楚国文字:"以盗墓者七情为引,解我族人千年禁锢。"

十二青铜人齐齐跪拜,它们胸口的甲骨文逐一亮起。我这才看清那些根本不是什么祭文,而是用孩童指骨拼成的诅咒。每具青铜人俑都在地砖投射出光斑,连起来竟是北斗吞尸局的风水阵图。

血玉璜突然刺入心口,剧痛中看到真实幻象:战国烽火里,巫女为保族人将瘟疫封入血玉,自己则化身守墓人。历代盗墓贼的贪念不断加固诅咒,我们不过是千年链条中最新的祭品。

爆炸声震耳欲聋,我抱着三叔的罗盘爬出盗洞。朝阳照在手臂上,皮肤下的人面尸鳖化作青烟。背包里的青铜觚突然渗出鲜血,在泥地上汇成楚篆:贪嗔痴不绝,轮回永不歇。

远处新立的墓碑前,几个黑影正在用黑驴蹄子丈量方位。他们脚下,血苔正悄悄爬上靴帮,拼凑出似笑非笑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