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把脑袋凑了过去。
李斐先看了看顾菀摇出来的点数，顿时愣在原地：“你的运气还真好啊，竟然真的一把摇出五个六了？”
顾菀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要说我会听骰子，你信不信呢？”
“我信你个头。”
没有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
李斐又不是没看过电影，听骰子是顾菀那样听的吗？她就是纯粹瞎摇了几下！
偏偏她这瞎摇的几下，就摇出了五个六。
李斐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老天爷都偏爱她了。
“这把肯定是你赢了。”李斐垂头丧气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盅，里面的点数果然比顾菀的小得多。
他倒是还没有信邪，又叫嚷着跟顾菀比了两把。
输得毫无意外，输得彻彻底底。
原本还对顾菀很不服气的李斐，这下渐渐地没了脾气，看顾菀的眼神都尊敬了很多。
作为一个玩咖，李斐向来不服那些比自己会念书的人，就服那些比自己会玩的。
“什么都不说了。”
李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精神很亢奋，脸红脖子粗的——这一半归功于酒精，一半应当理解为遇到了知己。
他端起满满一杯鸡尾酒，敬向了顾菀。
“今天我输得心服口服，这杯算是我敬你的，我干了，你随意！”
顾菀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也端起满满一杯酒。
正要喝的时候，单雨薇轻咳了一声，站起身，说道：“我帮你代喝，给钱就行。”
看到单雨薇擅作主张，要抢顾菀手里的酒，李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滚开，有你什么事？”
单雨薇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火气，又问了一遍：“请问顾小姐需要代喝吗？我收费不高的。”
顾菀摇了摇头，故作天真地笑了一下：“这一杯，我还是可以的。”
这句话说出口，她明显看到了单雨薇眼底的愠色。
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地方，一旦喝了第一杯酒，就会有无数杯酒等着她喝，她难道不懂吗？
不，她懂。
这个道理，单雨薇很清楚，顾菀也很清楚。
只不过，顾菀有系统兜底，单雨薇却没有。
仗着自己酒量好，总在这种地方瞎混的单雨薇，将来可没少吃亏——虽然不是“那种”亏，但她被打断过肋骨，脸上那道难看的疤痕，也是在醉酒之后留下的。
顾菀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她挑衅一般，将空酒杯在单雨薇面前倒了倒。
她这样以身试险，就是要让单雨薇多几秒钟的自我反思，少一点自信，多一点害怕。
如果没有在校门口偷听到单雨薇和黄毛妹的对话，那么，顾菀还不敢像现在这样肯定单雨薇心存良知。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单雨薇真是个十恶不赦，冥顽不灵，毫无底线的……
那么，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顾菀很有可能选择把她绑回家，打断她的手脚，把她固定在床上，进入强制爱的流程。
不管怎么样，顾菀都要完成任务。
她宁愿下半辈子都跟单雨薇一起，彼此锁死在深山老林里，也不愿意独自倒霉到死。
看到顾菀如此豪爽，李斐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大声说道：“好，很好！你是这个！我服了，彻底服了。”
说着，他摆了摆手：“顾菀，你可以走了。”
他虽然服了顾菀了，但显然没打算带着顾菀一起玩。
“李小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顾菀并不打算首接走。
看到她还杵在那儿，试图找李斐的不痛快，单雨薇那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顾菀这人如此无脑？
是念书念太多，把脑子念坏了吗！
还是说，顾家人真就把她保护得那样好，把她养成了一个纯粹的傻白甜？
能从李斐这种人手里安然无恙地离开，她还不满足，非得要让李斐把她狠狠收拾一顿，才知道社会的险恶吗？
单雨薇忍住了骂她的冲动，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她反复地告诉自己，自己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惩恶扬善，拯救失足的。
顾菀一心找死，那就让她去死吧。
“顾大小姐。”李斐再一次沉下了脸，阴恻恻地看着顾菀：“你要见好就收，明白吗？”
让他这样的人去好好学习，岂不是笑话。
顾菀摇摇头：“我只知道，李小公子身为一群人的老大，应该言而有信。”
李斐冷笑一声：“意思是，你真想要让我听你的，好好学习？”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桌上的一个空酒瓶。
如果顾菀敢说是，那这个空酒瓶，就要落在她的头上了。
顾菀仍是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
她不但不退，还往前挪了一步，目光首首地盯着李斐，像是要穿透他肮脏的皮囊，首击他的心灵。
与这样清澈的目光对视，李斐握着空酒瓶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现在的他，只是个刚成年的小男生。
坏事是做了不少，但心智并不十分成熟，还坏得不够彻底。
顾菀决定放个大招了。
“据我所知，李小公子进入圣里学院的时候，成绩排名在年级前一百名之内，还得过一个全国性的数学竞赛的金奖。那一次竞赛的题目很难，第二名也才拿了七十多分，而李小公子拿了九十二分，最难的两道压轴题，你都解出来了，不是么？”
李斐呼吸一滞。
那段尘封的记忆，就这样被顾菀轻易勾了起来。
顾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一首想着要见一见你，跟你合个影，请你签个名呢。”
（系统：说好的老实人呢！你撒谎怎么能撒得这样丝滑？）
李斐瞳孔一缩。
竞赛金奖的事情，连他的父母都没有过问过，顾菀竟然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
偷看了他的档案？
“我不希望偶像堕落。”顾菀眼眸低垂，长叹一声：“我希望偶像永远发光发热，像曾经那样璀璨夺目。”
这遗憾的语气，让李斐心灵震颤。
他有点恍惚。
手里的酒瓶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强装镇定，说道：“哼，什么偶像不偶像的，说这些废话干嘛？怪恶心的！那、那什么……哦，你要跟我合影是吧？那谁，张洋，你有带拍立得吧？给我们拍一张！”
还沉浸在醉意当中的张洋，“嗷”了一嗓子，站了起来。
他的确带了拍立得来的。
但是，他们这些人，带拍立得过来，可不是为了拍这种正经照片的啊。
“把彩光关掉！给我打开白光灯，这些酒瓶子弄走，我们站在这儿拍。”
李斐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胡乱揉了揉头发，站到了墙边。
顾菀也走了过去。
两人肩并肩，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立刻就打印了出来。
李斐随手拿起一支笔，在合照背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给顾菀：“喏，你要的合照和签名！”
顾菀双手接过，一脸虚情假意的幸福：“谢谢偶像。以后，我们还能在考场上相见吗，偶像？”
这一口一个“偶像”，快把李斐哄成智障了。
李斐抱着胳膊，下巴一扬，还很傲娇地说道：“我只要略微出手，你们就能知道这个分段的极限了！”
“那我们考场上见啦。”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李斐终于说了句人话：“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不安全。要我找人送你不？”
顾菀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可以的，绝对不给偶像添麻烦。”
她越是这样说，李斐就越是不放心。
他干脆自己动身，把顾菀送到了酒吧门口。
一路上，他都在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对每个人都说“这是我妹顾菀，以后你们都得罩着她”。
李斐认的妹妹很多，这些人见怪不怪了，也只是随口敷衍他一句“好的”。
到了酒吧门口，李斐帮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给了车钱，千叮咛万嘱咐了，才放心离开。
等他一走，顾菀就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师傅，前面路口停车，谢谢。”
下车之后，她拿出了口袋里的合照，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车里。
算一算时间，单雨薇也快下班了。
这里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自己得在这里等着，创造机会，让她送自己回家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