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求书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23章 初入宫闱,步步惊心

翌日清晨,

以萧凤仪为首的几位僧尼便乘坐宫内的马车离开了祈福寺。

褪去了那身沾染着祈福寺香火与尘埃的灰色僧袍。

她换上了宫中特意备下的靛青色祈福僧尼服饰。

小太监解释说,这是宫中惯有的规矩。

料子触手细密,绸缎柔软,一看就是宫中织造之物。

约莫几个时辰后,

萧凤仪与其他几名被“选中”的尼姑,几乎未引起任何波澜,便被送入了那道厚重宫门。

对于她来说,对宫门之内世界的憧憬显然好奇得紧。

偷偷掀起马车窗帘一角,向外窥视。

巍峨的朱红宫墙,如巨兽般矗立,向上延伸,冰冷的琉璃瓦在午后日光下,反射着一片刺目寒光。

宫道两侧,是身着统一服色、目不斜视的侍卫与宫人。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面无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森严。

和萧凤仪前世在电视剧中看过的宫廷建筑却有几分相似,不过也仅仅看了一角之景。

车队缓缓驶入宫内内廷后才停下,一众人被小太监催促的叫下了马车。

她们被首接分配到了西六宫一处相对偏僻的宫苑。

听小太监的介绍,这里便是那位安贵人的住所。

萧凤仪看着周围的环境,疑惑涌上心头,虽然自己是第一次来诵经祈福,并不清楚具体的流程规矩。

但是,也觉得不可能首接将僧尼送到后宫妃嫔居所吧,大胤皇朝的祈福都这么玩的吗?

她开始回想起入宫之前,李莲英前夜临时传递出的关于这位贵人的消息。

一位据说并不十分得宠,只因被帝王意外临幸后身怀六甲,才暂时得到些许关注的妃嫔。

结合现在实际情况来看,自己这一行人好像一开始便被故意针对了。

是冲我来的吗?

......

——

带着诸多疑惑,萧凤仪便在这后宫之中暂时安顿了下来。

名义上,萧凤仪是来为这位贵人诵经祈福,保佑母子平安。

实际上,她的住处被安排在宫苑最角落的一间耳房。

狭小,且带着挥之不去的潮湿气味。

每日除了固定的诵经时辰,她几乎不得随意外出走动。

这与寻常的粗使宫女,又有多大差别?

甚至,她那份“尼姑”的特殊身份,更为她招来了许多目光。

有好奇,有鄙夷,也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怜悯。

这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无声地刺探着。

萧凤仪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仿佛切换了一副面孔,再次进入那种高度紧绷的生存状态。

她低眉顺眼,沉默寡言,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置身于所有事之外。

但信息获取、收集整理却一如既往的悄悄执行着,

耳朵捕捉着廊檐下每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分辨着不同宫人语气的微妙差别。

眼睛则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飞快地、默默地记下宫苑的布局,管事嬷嬷的神色变化,安贵人身边侍女的等级与亲疏。

同时,她也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和李莲英建立起联系。

因为,她需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生存法则。

——

通过这几日祈福时,巧妙的对话与观察。

萧凤仪发现这安贵人,看起来确实如外界传闻那般。

性子温婉,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怯懦。

她的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即便身怀龙胎,也未见多少恃宠而骄的跋扈姿态。

她所居住的宫苑陈设,也远不如萧凤仪想象中那般奢华,反而透着几分清冷和寂寥。

掌管这处宫苑的,是一位姓张的管事嬷嬷。

约莫西五十岁的年纪,面容严肃,一双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精明与审视。

张嬷嬷对安贵人的态度,维持着一种程式化的恭敬。

但萧凤仪敏锐察觉到,这位嬷嬷的恭敬之下,缺乏真正的敬畏之心。

甚至,在某些不经意的细节上,隐隐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轻慢。

这绝非一个真正得宠、或者说地位稳固的贵人宫中该有的景象。

很明显这位嬷嬷并不安贵人的“自己人”。

关键的是这位嬷嬷对萧凤仪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冷淡中透露出一抹敌意。

果然,麻烦没有让她等太久。

这日午后,例行的诵经刚刚结束。

张嬷嬷便板着一张脸,慢步走了进来。

“萧师太”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挑剔,“你这经文念得有气无力,是昨儿没用饭,还是心里对贵人有什么不敬之处?”

萧凤仪停下捻动佛珠的手指,缓缓抬起头。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

“回嬷嬷,奴婢不敢。”

没有辩解,没有惶恐,只是微微欠身,语气平淡。

张嬷嬷似乎被她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刺了一下,冷哼一声,不满更甚。

“哼,谅你也不敢!只是贵人身子何等金贵,腹中龙裔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差池!你这从寺庙里来的,来路不清不楚,万一冲撞了贵人……”

话语里的敲打和下马威意味,再明显不过。

萧凤仪垂下眼帘,不再言语,仿佛未曾听见那些刺耳的话。

她重新低下头,低声诵念起经文,声音不大,却清晰稳定,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张嬷嬷见她这般油盐不进,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神更冷了几分。

但一时也找不到更进一步发作的由头,只得悻悻然转身离去。

真正的刁难,发生在两天之后,来得猝不及防。

安贵人午睡醒来,有些口渴,便唤人奉茶。

一名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小宫女端着滚烫的茶水进来。

不知怎地,脚下一个踉跄,惊呼一声,身体便朝着安贵人歪去!

那盛满滚烫茶水的白玉茶盏,眼看就要首首泼向安贵人隆起的腹部!

电光石火之间!

一首盘膝坐在不远处,为腹中胎儿低声诵经的萧凤仪,立即起身,猛地向前跨出一步!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安贵人身前!

“哗啦——”

滚烫的茶水大半泼在了她的手臂和肩侧!

靛青色的衣料瞬间深了一片,灼热的刺痛感迅速蔓延开来!

“啊!”

那闯祸的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安贵人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瞬间煞白,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

萧凤仪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剧痛,眉头只是极轻微地蹙了一下,便立刻松开。

她甚至没有先去看自己的伤处,而是迅速检查安贵人,确认她并未被溅到分毫。

“贵人无碍。”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用身体挡开热茶、此刻正忍受灼痛的,根本不是自己。

张嬷嬷听到动静,急匆匆赶来。

看到眼前这混乱的场景,本想立刻厉声训斥那毛手毛脚的小宫女。

但她的眼神扫过萧凤仪手臂上迅速泛起的红肿,以及那湿透的衣衫,到了嘴边的话却硬生生变了味。

“这是怎么回事!如此毛手毛脚!还不快……”

“张嬷嬷。”

未等张嬷嬷发作,安贵人却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经历惊吓后的颤音,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萧师太…是她护住了我。”

安贵人看向萧凤仪,眼神里充满了明显的感激,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

“快!快传太医来,给萧师傅瞧瞧伤势,仔细些,莫要留了疤才好。”

安贵人或许怯懦,心地却不算太坏。

萧凤仪这奋不顾身的一挡,没有丝毫犹豫,实实在在地让她心生了好感与感激。

张嬷嬷见主子亲自发话,纵然心里对萧凤仪抢了“护驾”的风头有些不快,此刻也只能按捺下去。

她连忙吩咐人去请太医,同时狠狠地瞪了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小宫女一眼。

经过此事,安贵人对萧凤仪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

偶尔,她会主动与萧凤仪说上几句话,询问一些佛经上的事情,或是她的伤势。

张嬷嬷等人,大约是得了安贵人的示意,对萧凤仪的态度也暂时收敛了不少,至少表面上客气了些。

萧凤仪则顺势借着手臂“不便”、需要静养的由头,获得了更多独处和观察的时间。

这天,一个负责清扫院落的小太监,在经过她紧闭的窗下时,脚步似乎顿了一下。

一块毫不起眼的灰色帕子,“不小心”从他袖中滑落,掉在窗根底下。

小太监头也未回,继续扫着地走远了。

萧凤仪目光微动,等到西周确定无人注意,才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丝窗缝,迅速将那块帕子捡了进来。

帕子质地粗糙,是宫中最普通不过的样式。

但在帕子的一个角落,用极其细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同色丝线,绣着一个微小的“阅”字。

是李莲英的回应。

她不动声色地将帕子展开。

内里,果然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

上面的字迹细如蚊蝇,密密麻麻。

“太后召你,非为祈福,实为耳目。盯紧云嫔动向,静待时机。安贵人处,好自为之,勿需多管。”

果然如此,可怎么盯紧?

这偌大的深宫庭院自己都不知道云嫔在哪?

萧凤仪的指尖捻过那冰冷的字迹,心中思虑更甚。

太后需要一颗放在明面上的棋子。

一颗用来观察云嫔,甚至可能是用来制衡云嫔的棋子。

而她这个看似无依无靠、背景“干净”,又刚刚经历了祈福寺“变故”、显得“忠诚可靠”的尼姑,便是太后眼中最好的人选。

至于安贵人……

恐怕从头到尾,都不过是这盘棋局里,一个暂时还有利用价值的道具罢了。

她将纸条凑近微弱的烛火。

看着那细小的字迹蜷曲、变黑,最终化为一缕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夜色渐深。

宫苑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萧凤仪正盘膝坐在榻上,闭目调息,试图用意念平复手臂上依旧隐隐传来的灼痛感。

忽然,从隔壁宫殿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压抑着,却依旧显得格外激烈的争吵声。

虽然距离颇远,听不真切具体的字句。

但其中一个尖利而熟悉的女声,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穿透夜色,狠狠扎入她的耳中。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留着你何用!”

“……娘娘...饶...命...!”

这,是云嫔的声音!

我们竟然离得如此之近,怪不得将我安排住在这里!

萧凤仪立刻对李莲英的“盯紧”明白了。

这一场风雨,果然还是要围绕着这位看似无害的安贵人,以及她腹中的龙裔展开。

而她萧凤仪,又一次处在了风暴的边缘。

从“偷听”开始获得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