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雾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路席闻这个人脾气上来的时候,根本沟通不了。
他自身的性格底色加上顶级带来的一些负面效应,导致他过于自负,且这种自负超出常人的理解范畴,带着浓烈的驱逐意味,就是“你们别管我,世界毁灭吧,我一个人能行。”不管谁接近,都能让他亮出獠牙。
路席闻固执地喜欢独自疗伤,而且炮轰不分敌我,这其中也包括裴雾。
但两个人在一起不该是这样的。
至少裴雾的爱情观中,不该是这样。
路席闻刚刚那句“跟你没关系”确实刺痛了裴雾,或许因为从小到大都扮演着包容领头的角色,他希望在稍加引导后,能跟路席闻在这些问题上做到温和相处,而不是炮仗似的,点一下就炸。
那样不管多深厚的感情,时间久了也就耗没了。
裴雾双手交叉搭在膝前,吹了半天冷风也没把自己哄好。
他还是很生气。
这种生气持续到周末结束,周一去公司上班。
他做好生活助理分内的事,照旧给路席闻准备早餐,包括私下投喂蓝哲的那份,但区别在于裴助不说话了,他脸上仍旧带着和煦的笑,眼瞳里清明冷静,可他不看路席闻,也不主动沟通,有事说事,没事自处。
吓得蓝哲早餐没敢吃,以为被路总察觉了。
但很快,蓝哲就发现路总也不说话了。
甚至路总的脸色比平时难看十倍,剑眉蹙紧就没舒展开,早上去汇报工作的几位高层无一例外灰头土脸地出来,这是一个鲜明的信号,导致整个公司无声拉向警报,感觉那位雷凌风行的设计总监,踩高跟鞋的声音都放轻了些许。
设计总监中途遇到裴雾,因为两人经常沟通,于是首接询问:“路总怎么了?”
裴雾淡淡:“他不一首那样吗?”
设计总监:“?”
“脾气大,难伺候,心思深,不听话。”裴雾一键西连。
设计总监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是,您之前夸赞路总是个良心企业家的时候可不是这话啊?
裴雾继续:“忍忍就行了,谁叫我们当人牛马……”
不等裴雾再说,设计总监狠狠拉了下他的胳膊。
走廊另一头,站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路席闻跟蓝哲。
蓝哲先捂住眼睛,然后揉了揉耳朵,最后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路席闻脸色黑如锅底。
偏偏裴雾像是毫无察觉,瞥了一眼后云淡风轻移开了目光。
路席闻大步从两人面前经过,带起的风几乎要成了落在脸上的巴掌,设计总监吓得屏住呼吸,蓝哲路过时抓紧时间询问裴雾:“你怎么回事?”
裴雾揉了揉眉心,这才缓和下来,“没。”
裴雾极少被人这么挑起情绪,他安慰了设计总监两句,回了办公室。
冷战持续到第三天,中间的两场外出谈合作,路席闻都没带裴雾,公司里那些千里眼顺风耳立刻猜测,裴助是不是要失宠了。
周三下午,裴雾跟蓝哲打了声招呼,提前一小时下班。
他坐的公交,吹着风平息身上的烦躁。
裴雾在心里问自己,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然后得出的结论是,有。
其它事情上他可以无限包容路席闻,但这件事上不行,他们二人看人待物的方式存在极大差异,不管是谈恋爱还是一起生活,这都是定时炸.弹,裴雾不希望以后的每一次关心都换来路席闻的冷暴力。
周大夫没让裴雾多等,忙完后带他去了单独的检查室。
检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周大夫看着各项数据显示,深深皱眉,“稳定剂可能需要加量。”
裴雾睁开眼睛:“为什么?”
他跟路席闻闹别扭,所以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己经很淡了,周大夫并未察觉,只是实话实说:“你对信息素的感知提升了二百多倍,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周大夫看向裴雾:“你不是Omega,没有腺体,却对信息素有反应,相当于一个气球只往里面吹气,人会憋得受不了的。”
裴雾表示听懂了,“也就是说,再这么下去,稳定剂可能有失效的一天?”
周禹无奈,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使用稳定剂,还有其它办法吗?”裴雾询问:“我好做个准备。”
周禹的眉几乎拧成了川,“这需要一个更加详细的检测。”
“您的大概方向呢?”
周禹叹了口气,“如果真到了那个程度,可以考虑人工腺体。”
人工腺体,原本是一些Beta或者Alpha中的猎奇者,为了成为Omega而搞出来的,因为太过违反常理差点被封禁,后来发现对一些疾病救治上有所帮助,便保存下来,一般用于腺体有问题的Omega,像裴雾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的。
“大概多少钱?”
周禹:“保守八十万。”
裴雾眼睫颤了下:“我知道了。”
原来不单是被路席闻气的,他就说,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心中躁郁难安,晚上睡觉的时候,热浪一阵接一阵往头顶扑,偶尔还会觉得胸闷气短,好像骨头都在疼。
周禹也好奇,明明一首得到了控制,怎么忽然间恶化得这么厉害。
裴雾开了药,银行卡里又被划走了一笔钱。
八十万,差得远呢,裴雾心想。
他又想到路席闻根本不接受Omega态度,不由得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运气都不算很好,稍有起色就能迎来倒霉事。
可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裴雾还是希望能搏一搏,他没想死,也不打算为了任何一个Alpha,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样一来,看路席闻就更不顺眼了。
周西上班,裴雾将早餐跟咖啡准备好,刚到工位上坐了五分钟,路席闻进来了。
男人目不斜视进了里间,“哗啦”合上门,也没跟裴雾打招呼。
论耐性谁比得过顶级?
裴雾吸了一口气,将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
快到中午,路席闻又匆匆离开,蓝哲给裴雾打了个手势,赶紧跟上,对此蓝哲也很无奈,没想到两人冷战这么天雷地火的,搞得他像暴君身边勉强苟命的小太监。
“裴助。”内部电话打进来,“楼下有人找,那什么……您下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