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弗兰德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
身体瞬间僵直。
那靴底踩踏的位置。
恰好压住了他背后两个巨大贯穿伤口周围的神经。
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
让他几乎窒息。
他试图挣扎。
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
但体内魂力的溃散和那魔枪残留力量的侵蚀。
让他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屈辱的踩踏。
叶凌云居高临下。
踩踏的动作和之前揉小舞头发时一样。
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
仿佛脚下踩着的。
不是什么威名赫赫的史莱克学院院长。
而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
弗兰德艰难地、极其缓慢地。
一点点抬起他那颗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头颅。
每一次抬头的动作。
都牵扯着背后恐怖的伤口。
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让他额角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
混合着泥土。
在脸上留下污浊的痕迹。
弗兰德的视线。
颤抖着。
从叶凌云双脚一点点向上移动。
最终。
定格在叶凌云的脸上。
那张脸!
年轻!
过分年轻了!
线条清晰。
带着一种近乎完美的冷峻。
拥有着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鼻梁高挺。
嘴唇薄而轮廓分明。
紧紧抿着。
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瞳孔是纯粹的黑。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冷和漠然。
仿佛刚刚随手击溃一个魂圣。
踩在脚下。
对他而言。
与拂去一粒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这张脸。
看着跟戴沐白他们同岁。
弗兰德的瞳孔。
因为这巨大的反差和强烈的视觉冲击。
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然后用力挤压!
剧痛、恐惧、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大陆之上。
何时出了如此年轻却又如此恐怖的怪物?!
一击!
仅仅是一击!
自己引以为傲的武魂真身和所有防御魂技。
在对方随手弹出的两道诡异紫枪面前。
形同虚设!
连挣扎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力量……
这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弗兰德对强大的认知范畴!
巨大的认知冲击。
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肉体上的剧痛。
弗兰德张着嘴。
喉咙里发出嗬嗬。
如同猪叫般的声音。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张扭曲的脸上。
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眼神里充满了惊骇欲绝的茫然。
“前……前辈……”
沙哑、颤抖、破碎得不成语调的声音。
终于艰难地从弗兰德那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顾不得身份了。
顾不得尊严了。
顾不得一切了!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
背后那两处被八魔蛛枪洞穿的伤口里。
残留的诡异力量还在不断侵蚀他的魂力和生机。
带来一阵阵冰冷的、如同被无数细小冰针刺穿的麻痒剧痛。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笼罩在他的头顶!
“饶……饶命!”
弗兰德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绝望的哭腔和彻底的崩溃。
努力地试图扬起头。
让自己卑微的姿态更加清晰。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近乎哀求地望着叶凌云那双冰冷的黑色眼眸。
“晚辈……晚辈弗兰德……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罪该万死!求前辈……求前辈高抬贵手!饶晚辈一条狗命!”
他语无伦次。
身体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筛糠般抖动着。
冷汗和血水混合着泥土。
在他身下洇开一小片污浊的泥泞。
“史莱克……史莱克学院……愿……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只求前辈……开恩!开恩啊!”
学院广场之上。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所有人。
学员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一个个僵在原地。
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和呆滞的茫然。
戴沐白死死攥着拳头。
指节捏得发白。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看着坑底那个被踩在脚下、卑微求饶的身影。
那曾是他敬仰的院长。
史莱克的象征!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喉咙发紧。
嘴唇翕动着。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踏前半步。
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雕。
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对方那绝对碾压的力量。
像一座无形的大山。
将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死死压在了心底。
马红俊更是脸色煞白如纸。
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引来那个恐怖存在的注意。
那双小眼睛里。
充满了对力量的原始恐惧。
奥斯卡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喉咙干涩得发痛。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宁荣荣。
却发现宁荣荣的状态完全不同。
宁荣荣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深坑中心那个踩踏着弗兰德的黑色身影!
那眼神里。
没有恐惧。
没有惊慌。
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灼热的、纯粹的……崇拜!
一种对绝对力量最原始、最本能的向往和迷醉!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胸口微微起伏着。
白皙的掌心之中。
七宝琉璃塔的虚影不知何时再次悄然浮现。
塔身的光芒不再是之前受惊时的急促闪烁。
而是稳定地、柔和地流转着。
仿佛在呼应着某种她无法理解却深深吸引她的强大存在。
塔身上每一层琉璃瓦的光华。
都似乎比平时更加温润、更加灵动。
朱竹清同样凝视着叶凌云。
她的身体依旧紧绷。
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那是顶级兽武魂面对无法抗衡的威胁时最本能的戒备反应。
但那双深邃的猫瞳深处。
冰封的表面之下。
却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冲撞!
是震撼!
是对那两道撕裂一切防御的紫色魔枪的绝对力量的震撼!
是敬畏!
是对那个年轻身影所展现出的、超越认知极限的恐怖实力的敬畏!
还有一种……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在冰冷外壳下的……悸动?
她的心跳。
如同密集的鼓点。
沉重而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甚至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耳膜在随之震动。
指尖的冰凉感依旧存在。
但那冰凉之下。
血液奔流的速度却前所未有地加快。
带来一种奇异的灼热感。
叶凌云那随意一弹指所展现的力量。
如同最狂暴的雷霆。
狠狠刷新了她对强大的认知。
在她内心深处掀起了一场无法平息的风暴。
这风暴带来的。
不仅仅是恐惧。
还有一种……
难以言喻的、对力量本质的渴求与迷茫交织的复杂情绪。
紧抿着苍白的嘴唇。
只有朱竹清自己知道。
那平静外表下。
内心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深坑的中心。
只有弗兰德那痛苦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卑微到尘埃里的求饶声在回荡。
“前辈……饶命……饶命啊……晚辈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叶凌云踩在弗兰德背上的脚。
纹丝不动。
微微垂着眼睑。
目光落在脚下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完全扭曲的脸上。
如同在审视一件死物。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一片永恒令人窒息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