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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想不想?” “……伶牙俐齿”(二更……

一场婚宴要从中午持续到晚上送新郎入洞房。

姬恪本就不爱参与这样的宴会, 此时大家又各自交际起来,做饭的人也离开了,他觉得有些闷,便起身到处走走。

这一逛就恰巧到了厨房附近的一处别院。

他心里自然清楚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 但到这里时脚步又停了下来, 心中前所未有的纠结, 他顿时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是他让姜宁离宫的,现在却又要去找她吗?这会让姜宁怎么想他?

脚步停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深深扎根在那里。

侧边一道风吹来, 似乎有些细微的声音,他透过石拱门往里看去,看到一道随着秋千晃悠的淡蓝色身影。

这身影姬恪非常熟悉,只一眼就知道是谁,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越过了拱门往里走去。

姜宁正在那里荡秋千, 没人推她,只能晃悠一会儿后再用脚使劲划动, 让秋千摆起来。

他没出声, 在身后看了许久。

但姜宁向来不是个老实的人,这么坐了一会儿后她觉得麻烦, 便索性停下来, 然后站到秋千上,就这么借力使劲往上荡去。

她站上去的瞬间,姬恪差点出声让她下来,毕竟一个人这么晃很危险, 可他到底没开口,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现在是下午, 可又没到傍晚,天上的太阳还是灿金色,却一点不刺眼,有逐渐变红的趋势。

姜宁穿着淡蓝色襦裙站在秋千上,吹过的风拂起她的裙摆,扬起猎猎风声,她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

秋千上的她时不时传来一些笑声,似是很开心的样子,听得姬恪也轻轻扬起嘴角,这几日的郁结也全都在此时消散。

时至今日,他其实就如别人所想,是一具木偶人,没有太多的理想、没有多少希望,每日都是苟活。

但近日来他有了新的理想,他就希望姜宁能像今天这样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如果她能够每天都像这今日这般开心,那么离开她的痛苦他依旧可以忍受。

似乎是玩累了,姜宁慢慢让秋千停了下来,但她下来时有些急,还没停稳就抬脚落地,结果显而易见的,她被秋千绊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但也只是一声,随后她便起身拍拍裙子,看起来一点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受伤。

伤口如果不用药酒擦过是会恶化的,这点姬恪从小就清楚,姜宁不在意但他不可能不在意,所以他还是开了口。

“擦了药酒再去玩。”

姜宁立刻回头,那一刻她的眼睛都亮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姬恪轻叹一声,随意叫住一个路过的侍女,让她去拿药酒,自己便走到姜宁身前,熟稔地俯身提起她的裙摆,查看伤口。

那伤口呈圆形,不仅四散着红肿的颜色,中间还破皮出血了,一点不像摔出来的模样。

他皱着眉,让她坐到秋千上,嘴上忍不住念叨:“怎会碰得这么严重,下次要等秋千稳了再下来,不可再这般着急。”

随便一摔自然不可能破皮,姜宁是故意的。

她撩头发时余光看到了那片流光溢彩的银色,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来了,但她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他搭话,想想他的性子,怕是只有她受伤他才会咬饵。

姜宁立刻点头:“下次我会注意的,但身旁没人扶着,会摔很正常。”

“……”

姬恪看她一眼,没有接话,这时侍女也把药酒拿来了,他接过后也很熟练地替她上药,一点没有之前那副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纠结模样。

大概只要用姜宁做鱼饵,不论如何姬恪都会咬钩。

腿上的伤口虽然破皮了,但因为有襦裙挡着,便没有进草石这类的异物,清理起来就比较简单。

他先是用软布蘸着药酒把伤口上的血擦掉,这感觉确实有些疼,姜宁只是动了动腿,姬恪却顿了一下,以为自己戳进她伤口了,立刻开口问她。

“疼么?”

“有一点,但还好。”姜宁很开心,甚至还忍不住晃了下秋千。

“别乱动。”

姬恪这才抬手按上她的小腿,若是她忍不住抖,自己真的会戳进她伤口,到时候更疼。

他的手指修长,握住姜宁小腿后方时只感觉陷进了一小片软云中,因他按得有些用力,些微细腻的白从他指缝间露出,莫名让他有些涩意。

姬恪拉回自己的注意力,更加专心地替她清理伤口,但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不那么疼,他开口和她聊天。

“为何自己在这里荡秋千。”

以前不在意,但他现在倒是觉得一个人荡秋千也很危险。

“我吗?”姜宁坐在秋千上微微晃悠,但被他握住的腿倒没怎么动,她看看天色,心情很好。

“自然是守株待兔啊。”

“……”

不必细想都知道她话外之意,这话题就算是聊死了,但姜宁还能让气氛更凝固。

“大人,你这几日想不想我……”

姬恪手一顿,姜宁能感觉到他按在自己小腿上的力度加大了,她话锋一转,接着开口。

“想不想我做的菜?”

“……伶牙俐齿。”姬恪想了一会儿才说出这个词来回她,但这词并不合适,而且是个褒义词。

伤口清理干净了,他拿过纱布替她包扎。

姬恪这才骤然想起真的只过了几日,但他却总觉得过了好久,久到他都要完全沉下去了。

“大人,前几日有两个好心人租了我一个大酒楼,那个酒楼布局我很喜欢,不过还要再装修一久,装好之后就可以挂牌开张了。”

姬恪缠着纱布,每缠一段都要试试松紧,注意力大多都在这伤口上,一时间回话就没细加思考。

“喜欢便好。”

姜宁微微挑眉,他说的不是恭喜也不是问这酒楼的事,说的竟然是喜欢便好,这更加印证了她心中的某个猜想。

难道他是早就想让自己出宫,所以准备了这个酒楼吗?

姜宁低头仔细打量姬恪。

他半跪在前,神色认真,垂下的眼睫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看清那颗唇珠……其实她想采撷那颗唇珠想好久了。

额前碎发落到他眼睫上,随着他眨眼的频率微微跃动,看起来有些痒,但他很能忍,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姜宁在意,她伸手帮他拂开碎发,姬恪也恰好系好了纱布。

一阵秋风吹来,带着一丝半暖不暖的温度扬起了两人的长发。

姜宁的手没有推开,反而还向下抚摸他的侧脸,她和姬恪对视后眼弯了起来。

“我不在宫里,但你可以来宫外找我。”

她屈指扣了扣姬恪的心房处,意有所指:“只要打开宫门就可以,一点也不难的。”

“而且那栋酒楼后院有房间,你完全可以住那里,不会没有地方睡。”

姬恪喜欢看书,那是他以前唯一能够清静的地方。

他看的书杂,偶然间翻到过有关精怪的故事,不论男女,似乎只要妖精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引诱到他们,那些话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但被引诱的人总是心甘情愿地点头。

他在今日之前都不理解,但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重要的不是话语中的内容,而是说话的那个人。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姜宁:???

她立刻开口补了一句:“为什么?邀请你来我家玩都不行吗?我没有其他意思,不要误会!”

但姬恪早已经走出拱门,不见踪影,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她这句话。

姜宁想多贴贴姬恪,再假意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他来玩,然后拿下他,但不对劲的话和动作结合起来太过于暧昧,以至于在姬恪心中短暂地和引诱二字有了联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好像是有点不对劲,但也不至于跑这么快吧。

“唉,这人真是敏感,稍稍动一下他就缩回去了。”

……

姬恪不只是敏感。

现下婚宴早已结束,他也已经回到宫中睡下,但他没想到今晚还在梦里见到了姜宁。

“姬恪。”

她直呼他的名字,每个音都带着笑意,还和他离得极近。

“你又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