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几天。
越是这样平静, 越是觉得慌张。
虫族们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些因为爆炸而坍塌的房屋,正一点点地重新搭建。
塔汀双手扶着木栅栏, 附身看着下面的景色,“一切都好和谐。”他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切的一切好像恢复了以前那般宁静。
这一切只是短暂的,塔汀明白。
用精神力搭创造出来的屏障正在抵挡外来物种的攻击,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低级畸形种。
塔汀也能感应到,属于自己那部分的核心在一点点遭到侵蚀。
啊,好累。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他无法得到休息。
现在,十分的疲倦。
看着子嗣们正在修补房屋, 处理那些被火烧坏了的杂草,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认为他们一直这样冷血无情。
需要休息了。
眯一会儿吧。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酸痛感遍布全身。
“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情。”塔汀嘟囔着, 随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是什么事情呢?
好像蛮重要的,但就是被自己忘了。
走着走着, 直到来到了大厅,闻到了混杂在一起的信息素,他才想起来了什么。
“您的信息素有些溢出来了。”
抬头,就对视上了那双浅蓝色的瞳孔。
水澜抱着毛毯,停留在楼梯拐角处,“是不开心吗?怎么会溢出的那么厉害呢。”
这么一提醒, 塔汀终于想起来了。
啊,自己还处于筑巢期。
实在是太忙了,导致淡忘。怪不得总觉得内心变得很敏感脆弱。一句话都要在心里反复猜疑半天。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身体很快就给出了反应。
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发酸的眼眶。
水澜看见后, 怀里的毛毯瞬间滑落到地板上,瞪眼张大着嘴:“哦不。”
他三两下捡起了落到地上的毯子,飞速地跑了过去,“妈妈,怎么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塔汀摇摇头,抿着唇不想开口说话。
虫母的心思是非常难猜的,还很难琢磨。
你永远不知道,虫母想要什么,虫母心里想的是什么。
水澜手忙脚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手帕,双手递过去:“妈妈,擦一擦眼泪吧。”他的眼神四处乱瞟着,看起来很不自然。
其实没有那么想哭的。
总感觉心里空落落,像少了什么似的。
信息素在这个时候本就不稳定,再加上这么一闹。八百里以外的虫都察觉到了几丝不对劲,纷纷用精神网尝试连接。
【妈妈怎么了?】
【有点奇怪,精神力变得有点奇怪,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妈妈了?告诉我告诉我,我去给他们两巴掌。】
【不要哭不要哭,妈妈的声音听着好哽咽啊,到底是谁!?】
【嘶,你们能不能退出来几个?我都连接不上了。】
塔汀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没事的。”
声音是沙哑着的。
听起来很脆弱。
真的没事吗?
“我说你们能不能给妈妈省点心,不要再这样……”楼梯口闪过一抹绿色,“妈妈!”
这句话刚说完,那抹绿色就闪现到了塔汀的面前。
“是不是你欺负妈妈了?”银撸起袖子,准备和水澜比拼一场,“是不是你,妈妈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
水澜:?
塔汀握住了银的胳膊,摇头无奈:“没有的,是我自身有点疲倦。”
一直以来,银非常关心虫母的身体健康。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总会在兜里揣上各种各样的药品,以防万一。
银:“您的状态很不好。”
他看着眼眶泛红,面色有些白的虫母,很心疼:“最近没有睡好吗?还是没有吃饱……啊不对,您现在不需要营养液了,但是,但是身体很差的话,是可以继续摄入的。”
他慌张的像三岁的孩童。
塔汀注视着银的一举一动,又看向发呆不敢大喘气的水澜,看着看着就没忍住笑出声。
“我真的没事哦。”塔汀笑着和他们说,并且眨了几下眼睛。
为什么笑呢?
因为,觉得他们俩很好玩儿。真的像几岁的小孩子,一个遇到事情不敢大喘气,只敢默默注视着观察。一个遇到事情手忙脚乱,想到什么说什么。
水澜愣住,过了会儿僵硬着开口:“妈妈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是啊。”银说道。
塔汀:?
不是,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听着像自己之前不笑似的。
“真的没有事情吗?”水澜追问着,“您,您现在这个时期,需要很多很多信息素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衣服脱掉给妈妈。这样,妈妈会舒服一点儿吧。”
银挤了过去:“用我的衣服吧用我的衣服吧,妈妈我刚洗的,很香的!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的外套脱掉给您……”
说着,就要动手。
塔汀嘴角抽搐,不知道怎么说他俩好了,“等一下。”
“现在还不用。”他摇着脑袋,只感觉眼眶酸涩。
【没事,我待会偷偷塞到妈妈的被子里。】
【哇啊啊啊啊我要把我的衣服全都沾染上我的信息素,我要塞到妈妈的枕头底下。】
这俩逆子。
算了,说肯定是说不清的了。
“我先走了。”塔汀看向他们,说着,“还有,不许偷偷往我房间里塞东西,听到了吗?”
“知道了。”
【才怪。】
-
事实证明,原本以为乖巧又温顺的子嗣,现在也随着时间变成了逆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一切都要从床上那一团衣物说起。
塔汀皱着眉,看着那团外套:“我记得我的衣服收拾好了呀,这是怎么回事儿。”
诶,记得最近没有洗什么外套,哪里来的呢。
他弯下腰,凑过去嗅了嗅:“……”
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怎么又偷偷往我床上塞衣服呀!!!
逆子逆子都是逆子。
嗯……闻了一下,好像,确实身体舒服不少。
塔汀看向这一团衣服,思考了几秒后,伸出手把它们一件一件分离。
——
大功告成!
床上已经被堆成了一个小鼓包,沾染信息素的衣物全都堆在了那里。
塔汀注视着,心里莫名其妙的很开心。
开心的想躺在上面打滚,滚来滚去,然后用脸颊疯狂蹭蹭。
好奇怪的感觉哦。
想着想着,他就趴了上去。
身上穿着轻薄的睡衣,很快就被这些熟悉的信息素包围。
闻着这些,塔汀终于放松了不少。
他眼睛微眯,把自己紧紧裹住,鼻尖蹭着布料。
舒服的不行。
筑巢期需要浓烈的信息素,需要很多安全感。
也需要,和自己连接最深的子嗣。
现在,他正舒服地蹭来蹭去,有些把上衣扣子蹭开。
肌肤露出来了一大半儿,随着肩膀往下滑落,松松垮垮的。
纤细的睫毛随着动作抖动,红润的唇瓣微微张着小口喘着气。
“好奇怪。”
塔汀皱着眉头,竟有几丝委屈。
明明有那么多信息素,但还是觉得不满足。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不够,不够。
这些不够。
[亲爱的!]
颈环突然冒出来,让塔汀吓了一跳:“啊!”
这个时期的虫母,是很容易受到惊吓的。所以,在这个时候,需要更多的呵护与爱。
[抱歉抱歉。]颈环很不好意思。
[您现在好像有很多疑问呢!怎么回事,亲爱的,在想什么?]
塔汀换了个姿势,不太想搭理突然冒出来的颈环。
[哎呀!]
[您现在感觉到奇怪,或许是因为,和您连接最深刻,最契合的子嗣不在。]
[虽然有他们信息素的缓解,但还是远远不够。您会想要更多的,更浓厚的。这些是您的私.欲,要直面去面对。]
啊。
塔汀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声音听着很累。
昏昏欲睡。
[不过,您应该都知道了吧?]颈环卖了个关子。
塔汀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什么?”
[您的小腹里……]
这个他知道,颈环也和自己提起过。
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
外面稳定了一些,没有刚开始那样慌乱。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休息时间。平日里都是自己在维持精神网,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去支撑。
塔汀:“我知道。”
[那,您知道,他将什么时候出现吗?]
这句话还是说的委婉了。
塔汀反复思考着这句话,在筑巢期的虫母脑袋也是很混乱的,想什么都很乱。
“什么时候?”
太累了,颈环说一句,他就答一句。
[很快。]
很快,是什么时候?
[不久。]
……
好吧,看来问不出来。
不过,过了那么久,兰伽叶斯怎么不说话。好沉默。
【在想我吗?】
这道声音又吓了塔汀一跳:“诶!”
真的受不了了,怎么被吓来吓去。
【妈妈很难受吗?】
【您的周围有很多很多衣服。衣服上沾染了……信息素。】
【不是我的。】
兰伽叶斯自顾自地说着这些话,塔汀只觉得他好像又要发疯,“不可以发疯。”
【喔。】
【不发。】
兰伽叶斯怎么变得那么乖了?
肯定在作妖。
【只是在想。】
【如果可以和妈妈,在这个时候……在堆满了他们信息素的衣服上,和妈妈进行……】
等到塔汀意识到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感觉到自己的上衣被撩开,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声音颤抖:“你在说什么啊,这个不可以的!”
【嘻嘻。】兰伽叶斯非常欠揍的笑着。
不对,不对啊。
兰伽叶斯,你不是、死了吗?
“你怎么可以碰到我,你在哪里?”塔汀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那儿,“你在哪里。”
筑巢期,虫母很没有安全感。只好重复着一句话,必须得到无数次的回应和肯定。
【是呀,我死掉了。】
他平静的说着这句话,仿佛生死是注定的。
【但我的意识和精神力还残留着,在妈妈的体内,在脑海里,在连接。】
诶……
【所以,我可以用这部分精神力,触碰您。】
【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再这样了。】
也没有不喜欢。
“只是太突然了,有点不习惯。”塔汀把脑袋蒙到被子里,声音很闷也越来越小,“得熟悉熟悉。”
说完后,他把手伸到底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样啊,我知道了。】
【妈妈哪里不舒服?我帮您揉一揉吧。】
塔汀听到这句话瞬间瞪大眼睛:“不用了!”
上次他给自己揉,占了好多便宜,这次绝对不行,绝对不能再碰自己了。
何况现在氛围很紧张,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也不可以做。
【妈妈想到哪里去了?】
兰伽叶斯笑着,【我只是看您最近太累了,我帮您捏捏肩膀和胳膊,这样会舒服不少。】
你也知道我累……你还消失。
塔汀忍不住地抱怨着,说:“你什么时候出来。这段时间一直看不见你,我,我有点、”
不知道后半句怎么说,横竖都感觉好奇怪。
【妈妈没有安全感。】
【妈妈……】
安全感,安全感吗?
【妈妈需要我。】
【我需要妈妈。】
兰伽叶斯的这几句话直冲塔汀内心。
【啊,只不过,我现在不能陪在您身边。】
【好烦,好烦,好烦。】
【妈妈会不会喜欢上其他子嗣?比我乖巧的,比我聪明的,比我厉害的。】
【光是想想,就很不爽。】
不知道是不是和兰伽叶斯在聊天的缘故,塔汀感觉到自己的不适在慢慢减轻,没有刚刚那般奇怪的感觉,也不会变得燥热无比。
“唔……”他用着发哑的声音闷哼着,小脸泛红。
【……】兰伽叶斯一顿。
【妈妈,怎么了?】
“。”
兰伽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