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挪用公款可能被判刑已经够糟糕的了，黎如樱没想到黎季舟又因为在校殴打同学即将被处分。
而且这位同学，还是季晏初。
医院充满消毒水的气味，黎如樱站在走道，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黎母放下果篮和花束，反复向季权清以及躺在病床上的季晏初道歉，又说起关于给黎季舟记处分的事情，希望他们能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
黎如樱蹭到病房门口，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进去。
靠着枕头的季晏初眼眸低垂，他穿着病号服，眼皮微肿，额头和嘴角泛着青紫，右腿打石膏，看着状态的确不好。
但是黎季舟也不是完全没负伤，方才他们进去的时候，黎如樱看见她哥哥手指关节处血淋淋一片。
黎季舟无法忍受黎母如此卑微地去求这些虚伪的人，他充满戾气的眼睛狠狠瞪着这两父子，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妈，你别求他们，这顿打原本就是他该受的。”
季权清见黎季舟到现在还嘴硬，冷笑，“黎夫人，你们求人的态度不过如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按照学校规定处理。”
黎季舟还想说什么，“啪”的巨响，黎季舟被一巴掌抽偏了脸，脸颊很快出现红痕。
病房安静一瞬，黎母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声音也随之颤抖，“做错事还强词夺理，快跟你季叔叔道歉。”
“我没错，我不道歉，”黎季舟沉着声音，黑色的眸子燃烧着屈辱与怒火，从喉咙吐出的每一个字，就是他当下的态度。
他死都不会道歉。
季权清起身理了理西装袖口，他已经看够了母慈子孝，“黎夫人，烦请你们先回家统一意见，晏初需要休息。”
黎如樱看见妈妈鞠了一躬，哥哥试图制止妈妈，却被妈妈甩开了手，她还看见季晏初，他也看见了她。
黎如樱无法细观季晏初的表情，或许他没有表情，身为闹剧主角的他，又恍若闹剧的旁观者。
离开医院，黎母才爆发，处分对于学生而言是多大的污点，黎季舟不会不知道，尤其现在即将中考，他不好好备考，返校第一天就打人。
黎季舟还敢顶嘴，“处分就处分，小爷我敢打就不在怕的，我看着他们那张脸就恶心！”
黎季舟啐了一口。
黎母的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快晕厥，她推了黎季舟一把，嗓音嘶哑，“黎季舟！你让我省点心吧！”
推这一下还没刚才打他那一巴掌重，黎季舟却还是往后踉跄一步，他的目光落在母亲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的脸上，呼吸凝滞，心脏也开始阵痛。
灰蒙蒙的天空落下几颗雨滴，黎如樱沉默地靠着母亲的肩膀，她环着母亲的腰，像她小时候安抚她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不知道苦难何时结束，但黎如樱总觉得，明天一定不会比今天更糟糕。
***
夜晚，黎如樱笨拙地给黎季舟的伤口涂抹碘伏，她买了创口贴，不过黎季舟手上的伤口太分散，创口贴怎么贴都不合适。
黎如樱懊恼，“我应该买绷带才对。”
“有什么就用什么呗，我又不是金子做的，”黎季舟拆开创口贴，按在伤口最深的地方，他下手没个轻重，痛得倒吸凉气。
黎如樱忍不住笑了笑，她瞄了眼门口，妈妈正在公共厨房煮饺子。
“哥，下个星期的处分大会，你别嘴硬，好好说话，知道不。”
黎季舟一听这件事，顿时没好脸色，但好歹没立刻反驳。
黎如樱手肘戳了戳黎季舟，“好不好？”
黎季舟短促地“嗯” 了声。
“你们也不必跟他们白费口舌，他们才不会松口。”黎季舟没好气地提醒。
季权清可能不会答应什么，不过小哥哥应该还能说两句话吧，黎如樱也不太确定，她捧着温水小口小口喝，打算小哥哥出院后去见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