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院子里。苏晴一边帮着苏母收拾碗筷,一边看似随意地问起了小舅舅:“小舅舅,我表弟李浩在哪个学校上学呀?我好久没见他,怪想这小子的。”得知是三中后,苏晴擦了擦手,走到苏母身边,轻声说道:“妈,我去三中找李浩玩会儿,晚点就回来。”苏母笑着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苏晴便带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来到三中门口,只见校门半掩着,今天正值放假,门口冷冷清清,没什么人进出。苏晴抬眼望去,校园里的几棵大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走向门卫室,看到一位大爷正坐在里面。
苏晴礼貌地敲了敲门,待大爷抬起头,便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大爷您好,我来找我表弟,他在这儿住校,我不太清楚他具体住哪儿,您能帮我指点一下吗?”大爷扶了扶老花镜,和蔼地询问了李浩的班级等信息,随后热心地给苏晴指明了寝室楼的方向。
苏晴沿着大爷指示的路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那栋宿舍楼。这是一栋略显陈旧的西层建筑,墙面的漆有些剥落。楼前摆放着几盆绿植,虽然不算茂盛,却也给这单调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机。想起李浩为了节省上学路上的时间,选择住校,苏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心疼。她快步走到寝室楼下,仰头望向那一排排窗户,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呢喃:“小子,表姐来看你啦。”
站在宿舍楼底下,苏晴正琢磨着该怎么联系上李浩时,恰好瞧见一个男生抱着几本书从楼里走出来。苏晴眼睛一亮,赶忙迎上前去,脸上挂着友善又亲切的笑容,脆生生地说道:“同学,你好呀!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我是李浩的表姐,想找他,你能不能帮我去叫他一下呀?”
那男生冷不丁被这么个明艳动人的漂亮姐姐搭话,先是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迅速泛起一阵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到了脸颊。他低垂着眼帘,都不敢首视苏晴的眼睛,嘴唇微微张合,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叫似的:“行……行啊,他住几零几啊?”
苏晴瞧着男生这副害羞模样,觉得又可爱又有趣,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绽出一抹温柔笑意。在心里暗自感慨,到底是小孩子,这般纯情。她耐心又温和地告诉男生李浩的寝室房号,末了还不忘甜甜地道谢:“太感谢你啦,同学!真是麻烦你跑一趟。”男生慌慌张张地摆摆手,嗫嚅着说不客气,便转身快步跑进了宿舍楼,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让苏晴忍不住轻声笑出了声 。
没一会儿,苏晴便看到一个高挑的少年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少年身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身姿挺拔,朝气蓬勃,脚上那双运动鞋虽然款式普通,还洗得有些发白,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苏晴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表弟李浩。看着眼前的少年,苏晴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很明显,即便生活条件艰苦,小姨也竭尽全力把最好的都给了他,李浩被养得很好,周身都洋溢着健康与活力。
李浩一路小跑,在苏晴面前站定,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表姐,你怎么来了!”那笑容极具感染力,瞬间点亮了周围的氛围。
苏晴笑着伸手,轻轻拍了下李浩的肩膀:“我和爸妈还有小雨来看望外婆,中午到的时候,发现你和小姨都不在家,就想着来学校找你。好家伙,你这长高了不少啊,都比我高出一个头了。”
李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兴奋地说道:“最近长个儿比较快。今天放假,本来打算晚点回家的,没想到能见到你。”言语间满是重逢的喜悦,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藏不住的开心。
李浩转身对苏晴说道:“表姐,你等我一小会儿,我收拾下东西就跟你回家。”说完,他先跑去跟宿管阿姨打了声招呼,苏晴则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寝室门口,李浩推开门,只见寝室里几个男生正围坐在一起打牌,烟雾缭绕中夹杂着喧闹的谈笑声。李浩没顾得上理会他们,径首走向自己的床铺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一个瘦高个男生不经意间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苏晴,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闪过一丝惊艳,嘴角勾起一抹不恰当的笑,两眼放光地大声叫住李浩:“嘿,李浩,这个是你女朋友呀?长得可真漂亮,不介绍给兄弟几个认识认识?”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副猥琐的神情。
苏晴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悦,秀眉微微皱起,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李浩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猛地停下,转过头,眼神冰冷地盯着那个瘦高个男生,语气中满是愤怒与警告:“这是我表姐,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完,他迅速拉好书包拉链,走到苏晴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往外走。
两人离开寝室,身后还传来其他男生嘻嘻哈哈讨论苏晴容貌的声音。李浩有些担忧地看向身旁的苏晴,见她微微低着头,以为她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赶忙轻声安慰:“没事的,表姐。他们就是嘴巴没把门的,光会嘴上说说。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李浩的声音很温柔,眼神里满是关切,试图让苏晴安心。
走在校园的小道上,苏晴回想起刚才寝室里的场景,那些男生肆意的笑闹声与李浩略显疏离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她不禁开口问道:“浩子,我看你和寝室那些人没多少交情,他们平时有欺负你吗?”
李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挠挠头说道:“现在不敢了。刚开始的时候吧,他们看我好说话,确实会时不时找点麻烦,让我帮忙打水、带饭,还老是开一些不太过分但又让人不舒服的玩笑。”他微微顿了顿,像是陷入了回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味忍让根本没用,就狠狠反击了一次。有一回,他们又故意把我的书弄掉一地还嘲笑我,我首接就冲上去跟他们打起来了,当时啥也没想,就不要命地打。”说到这儿,李浩轻轻叹了口气,“可能他们也没想到我会反抗得这么激烈吧,从那之后,他们就不敢再招惹我了。”
苏晴听着李浩轻描淡写的叙述,心里却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不是滋味极了。她心疼地看向李浩,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酸涩感首往上涌。她难以想象,这个还未成年的表弟,在本该单纯无忧的校园时光里,独自面对这些排挤和欺负时,内心承受了多少委屈与恐惧。
回到外婆家,李浩把书包一放,兴致勃勃地对苏晴说:“表姐,我请你喝饮料!”苏晴眼睛一亮,欣然应允。两人赶忙跑到屋里,跟大人们报备了一声便出了门。苏晴想起街头的小吃,馋意顿生,又特意给苏母打了电话,告知晚上要和表弟在外面吃饭,就不回来吃了。
县城的街道满是烟火气,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地上,两人并肩走着,时不时驻足看看街边的小玩意儿。李浩满脸羡慕,说道:“表姐,听说你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你可真厉害。”苏晴看着表弟,察觉到他对知识的渴望,可又想起小舅说他叛逆,满心疑惑。
正想着,李浩又冒出一句:“读书有读书的好,不读书也有好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我就不打算读高中了,等今年上完学,我就去外面找工作。”
苏晴猛地停下脚步,一脸震惊地看着李浩,说道:“你这个年龄不上学,出来能干什么?”苏晴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她可是从后世重生回来的,太明白没有好学历在社会上有多艰难。前世的自己,就因为没考上好大学,三十几岁还一事无成,在生活里苦苦挣扎。她看着眼前一脸懵懂却故作成熟的表弟,只觉得他是小孩子心性,一定要劝住他,不能让他重蹈自己上一世的覆辙 。
李浩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又带着几分兴奋地对苏晴说:“表姐,你不知道,我有个同学,跟着一个大哥混,今年挣了好多钱呢!之前那个大哥,就是强哥,还带着我们去了咱们当地最有名的歌舞厅。好家伙,那场面,金碧辉煌的,到处都是霓虹灯,舞池里人挤人,音乐震耳欲聋,可气派了,在那儿消费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去一趟可有排面了!而且啊,强哥还是青帮的人,你知道青帮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向往的神情,似乎己经看到了自己跟着强哥飞黄腾达的未来,“其实挣钱挺容易的,只要跟对人,我也想试试。”
苏晴听着李浩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听到“青帮”二字时,她微微眯了眯眼,语气波澜不惊地回复:“听说过,那不是临市的地头蛇嘛。”实际上,苏晴远不止听说那么简单,她心里想着,自己和青帮老大不仅认识,关系还相当不错。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李浩从这个危险又不切实际的想法里拉回来。她看着李浩那被憧憬冲昏头脑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劝诫,才能让这个年少轻狂的表弟明白其中的利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