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他和我说没事,我便真的当做没事。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摸着身边泛冷的床铺,听着窗外痛苦的哽咽声,眼泪夺眶而出。
肉身破裂的感觉并不好受。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无异于凌迟之苦难。
而现在蒋子文所受的苦,一切皆因我,可当时的我却不自知。
我从床上起来,借着月光,看着暗处那团模糊的影子,捂着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无论是处于自尊,还是因为害怕我担心,我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他。
并且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努力地扬起笑脸,无视他日复一日消瘦的身体,以及苍白的脸。
当我见到姜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姜源的调查结果,不亦或者是陆离的调查结果其实也不至于让人那么惊讶。
从我被剜心开始,的确是一个圈套。
一个针对蒋子文的圈套。
一个琴沥准备复出的圈套。
其实在琴沥被关押大封之地的时候,我心中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可当时这股奇怪太不值得一提,反而被我扔到了脑后。
是啊,现在想想,依照着琴沥的性格以及本事,他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的被关押起来?
这只不过是他另一场谋算罢了。
只不过我始终有一个疑惑,琴沥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不惜进入大封之地,日日夜夜受煞气吞噬,永无宁日?
还是说,大封之地有他想要的东西?
还有最关键的一步,他怎么肯定蒋子文会剜我的凤凰之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在拿什么凤凰之心给容姬的,我确实不可能在信了。这些谜团就像雪球一样,在我心中越滚越大。
陆离几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们知道一点,琴沥这次如果真的从大封之地出来,这将又是一场浩劫。
我想到上一次被强行恢复记忆的事情,连忙对黑白无常说道:“现在容姬是不是还留在地府?”
谢安点头:“好像上一次殿下给容姬关入大殿,还没有放出来。”
说起这个,当真残酷。
我们这些人,竟然将容姬抛到脑后,忘得干净,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思虑过多,还是因为日子到了的原因,肚子开始泛起一阵阵钝痛,双腿间似乎还有阵湿热传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眼前隐约开始有些发黑,但后患我还没有解决完,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
想到这,我用指甲使劲掐进肉里,这才勉强忍住。
“你们回去,看好容姬。她那个人鬼主意一项多,我害怕她和琴沥联系上,如果真的这样,你们不在地府,若地府失守,受罚第一,第一场仗我们就算败了。”
这一翻话,说着我冷汗琳琳。
肚子就像有人在用拳头砸一样的疼痛,我恨不得那把刀捅进肚子里,将肚子狠狠的撕开。
容姬以前和蒋子文联手过,我不得不防着她。冤枉了好人又如何,这总比将地府人间置于为难要强。
还有姜源……
今天这些信息,陆离和黑白无常就可以过来告诉我,依照姜源的性格完全没有必要多跑这一趟。
他来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告诉我。
我看向姜源,他在一旁早就等得一脸的不耐烦了。他嗫嚅着嘴唇丝毫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我眼睁睁的看他从不耐烦,变得一脸惊恐……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坠入浓浓的黑暗之中。
我是被疼醒的。
我从来不知道生孩子原来会这么疼。
凡人如此,神仙也如此。
这就好比将地府的十八般酷刑,挨个体验了一遍一样。
刚从油锅爬出来,又上了刀山。
这个时候,我就是从凤凰变成了一只烤鸡,人人都可以拿着刀在我身上砍一刀一样。
身边似乎是有些人在说什么,吵什么一样,我却完全听不清,只能顺着本能,用力……
唯一的感觉就是疼,很疼。这种疼不是让人清醒的那种疼,而是疼的让人感觉头脑,发昏,却晕不过去。
奇迹般,我竟然想到了尸体,被河水泡了五天的尸体……
当我脑海中浮现这种想法的时候,我有些想笑,苦中作乐。
就在这个时候,就像是痛觉到了一个临界点一样,所有的痛觉都汇聚在一个点上,随后便是浑身一松。
我睁开眼睛,眼前先是迷茫,眨巴着眼睛,周围环境这才清晰起来。
周围站了一些熟悉的仙子,还有一些眼生的。其中一个小花仙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小孩,正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迟钝的反应过来,或许就是这个东西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我佯装凶狠的瞪着她,她瘪了瘪嘴哭了。
真丑。
我想到。
一点都没有继承我和蒋子文的美貌。
但不可忽视的,当见到这个小东西时,浓浓的满足感,填充了我的心房。
软软的,柔柔的,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母爱吧。
我视线绕了房间一圈又一圈,可迟迟没有见到我想见到的人,心头一顿,还没来得及多想,一直灵力干枯的胸膛忽然泛起一股热流。
这股热流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热,我眉头一皱,有个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就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昏暗黑沉的天空。
我不敢相信,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原来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
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女人。
房间里响起一阵空气撕裂的气流声,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胸口泛起一阵金光,那金光将我的脸照的惨白,早已习惯的干枯寒凉,被一阵温热所取代。
一切又将归于平静。
我伸出手,将手掌赋予我的心口处,那里传来的是久违的心跳声,以及悸动的感觉。
说起来,我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可笑,在我需要它,寻找它的时候,它弃我而去。
在我早已习惯了,不想要的时候,它用以这种方式归来。
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可是不管是幸还是不幸,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并不开心,至少没有原先我想象得时候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