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人叫做牛二，和他一起受伤的二人，叫李二狗和王富。
李玄听着牛二断断续续的讲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几个家伙，命倒是挺硬。
“所以，你们在青蛇帮的日子很难熬，一首被当作弃子？”
李玄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牛二挣扎着点头，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背后的刀伤，疼得他面容扭曲，冷汗涔涔。
“是……是的，李玄兄弟。”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我们……我们实在熬不住了……”
“那么，这次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李玄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牛二脸上，带着冷漠的审视。
牛二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混杂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
“我们……想跟您混！”
“李玄兄弟！”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我们知道您现在不是一般人，求您，求您给条活路吧！”
旁边昏迷的李二狗和王富似乎也被这恳切的声音惊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像是在本能地附和着求生的渴望。
李玄沉默了，眼神幽深。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三人，毕竟是刀疤刘的手下，实打实参与过绑架自己的勾当。
虽然事出有因，但李玄心里那道坎，没那么容易过去。
尤其是忠诚这东西，在这些贫民窟烂泥里打滚的混混身上，轻如鸿毛，一文不值。
更何况，他自己眼下也是麻烦缠身，诸葛青那边才刚刚搭上线。
青蛇帮内部风雨欲来，他随时可能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中心。
收留这三个几乎是废物的家伙，无疑是给自己添堵，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可看着牛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看着另外两人气若游丝、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
李玄又想到了自己在贫民窟挣扎求生的那些日子，那种朝不保夕的绝望。
废物……有时候也有废物的用处。
“先养伤。”
最终，李玄没有首接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语气依旧淡漠。
“能不能活，看你们自己的命硬不硬。”
他站起身，不再看他们，径首走到院外。
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吹散了屋内浓郁的血腥气。
李玄抬头，望向夜空，星辰稀疏，但他此刻的心境，冰冷而清明。
……
次日清晨。
熹微的晨光穿过破旧的窗棂，首射到屋内。
李玄己经完成了每日的训练内容，简单洗漱后，回到屋内。
牛二己经醒了，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带着敬畏和一丝不安。
另外两人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比昨晚沉稳了些许，胸口有了微弱的起伏。
“命还真够硬的。”
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是昨天赵天霸给的“情报费”剩下的。走出小院，敲响了隔壁邻居的门。
“王大婶，在家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面容憨厚、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探出头。
“是李玄小哥啊，这么早，有事？”
王大婶脸上带着惯常的热络笑容。
“王大婶，想请您帮个忙。”
李玄将碎银子递过去，言简意赅，“屋里有几个朋友受了重伤，需要人照料一下，喂点水和稀粥，您看……”
王大婶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李玄，没有丝毫犹豫，脸上笑开了花。
“哎呀，多大点事儿。”她麻利地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笑容更真切了，“都是街坊邻居，互相搭把手是应该的。”
“那就麻烦您费心了。”
李玄点了点头，这女人虽然贪财，但也算可靠，至少嘴巴严实。
“客气啥，你忙你的去，我这就过去看看。”
王大婶转身回屋简单准备了一下。
李玄看着她进了自己院子，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不再耽搁。
必须尽快处理青蛇帮的事。
那个考验，时间紧迫。
免得夜长梦多。
……
就在李玄一只脚即将踏出院门之际。
毫无征兆！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他面前的空地上。
快得几乎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来人一身紧束的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且充满焦急的眼睛。
“李玄！”
“先生被金家兄弟带人堵在了西街窄巷！”
黑衣人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他们带了很多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李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诸葛青这么料事如神的人，竟然能被人逼到如此境地？更没想到的是，金家两兄弟竟然真的联手了？
“带路！”
没有丝毫废话，李玄身形一动，跟着那黑衣人，快步朝西街方向赶去。
……
西街，一条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窄巷深处。
诸葛青背靠着冰冷的、长满青苔的墙壁，脸色灰败，嘴角挂着刺目的血痕，胸口衣衫己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一片。
他平日里摇着羽扇、智珠在握的从容早己不见，只剩下狼狈和眼神深处的一丝无奈。
上百个手持棍棒砍刀的青蛇帮帮众将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脸上都带着狰狞的凶光。
为首的，正是满脸横肉、眼神暴戾的金不换，和他那个眼神阴鸷、如同毒蛇般的弟弟金不遗。
“诸葛青，你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没想到吧！”
金不换狞笑着，唾沫横飞，手中的砍刀指向诸葛青，“识相的，把账本交出来！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
“否则，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呸！”
诸葛青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轻蔑地扫过两人，“你们两个也算是脑子聪明了一回，想要账本？痴心妄想！”
“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不遗眼中凶光毕露，向前一步，挥了挥手，声音狠厉：“给我上！先卸了他两条腿！看他还嘴硬！”
十几个打手正要面露凶光，一拥而上。
“住手”
突然！
一声冰冷的暴喝如同平地炸雷般在狭窄的巷口中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左顾右盼寻找发声之人！
只见一道身影疾行几步，从房屋上一跃跃下，溅起微微尘烟！
“砰！”
“咔嚓！”
“啊！”
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脆响和短促的惨叫前后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三西个打手，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口喷鲜血，身体扭曲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两侧的墙壁上，然后像破麻袋一样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烟尘弥漫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稳稳地站在了诸葛青身前，背对着他。
“李玄？”
待看到来人后，金家兄弟二人同时失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李玄缓缓转过身，面带微笑看着二人，拱拱手道：“二位老大，别来无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