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川在双方长辈面前，认可苏烟称呼嫂子，华菁菁自然开心，“烟儿，听你哥哥的吧！”
苏烟一口接一口吸气，仍旧压不下哽在喉咙的酸胀感。
陆夫人坐在沙发上，掏出喜包，彩包。
华菁菁推辞，“订婚宴再给我。”
“订婚仪式上另有一份。”陆夫人塞她手里，“菁菁，我唯一心仪的儿媳就是你了。所以爱之深责之切，得知你们分开，我去医院大闹了一场，不怪伯母吧？”
“伯母打骂我，是我的福气。”华菁菁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亦有人情交际的圆滑，“我希望自己八十岁那天，伯母也有力气教训我，我才高兴呢。”
“我活到你八十岁，岂不是老妖精了？”陆夫人大笑，拉着她，看了一眼陆霆川，“订婚宴筹备完了吗。”
“筹备完了。”
陆霆川穿红色，胜过黑色。黑色显气场，红色挑剔，越挑剔的，在他身上越是出类拔萃。
伫立在那，别有一番男人的风韵。
保姆端上茶盘，华菁菁挨着陆霆川坐下，不忘贤惠招待苏烟，“烟儿，你不爱喝茶，喝果汁吗？”
她摇头。
“不用管她。”陆霆川发话，“她渴了会喝。”
华菁菁朝苏烟莞尔一笑，不搭理她了。
陆夫人拿了其中一杯茶，“你们为什么假分手？”
“伯母，我们根本没分，是演戏的。”华菁菁挽着陆霆川的胳膊，“霆川说，母亲病房的护士被收买了，监视着我大伯和二叔，也监视陆伯父，一旦他们出面捞霆川，扣上一顶徇私枉法的帽子，华家和陆家会惹大麻烦，兴许丢了官职，演戏分手是保华家，也打消对方的警惕。”
演戏...
苏烟攥着拳。
原来，连假分手也不是。
哪怕是假的，只要分开过，她起码好受些。
自始至终，华菁菁都是正牌女友。
只不过从明处，暂时转移到地下了。
她做了三天三夜的小三儿。
华菁菁知道吗？
倘若知道，会讥笑她，唾弃她吗。
“你瞒着外人，怎么还瞒着家里？”陆夫人懊恼，“你父亲天天着急！”
“父亲在市里位高权重，海关的内幕消息哪里瞒得住他呢。”陆霆川低头喝茶，“他着急的，应该不是我的处境，而是其他难题。”
陆夫人一怔。
一语点醒。
陆淮康这段日子，像是揣着天大的心事。
往日，夫妇俩无话不谈，没有秘密。
最近无论如何盘问，如何挖掘，他一副死扛、死咬的架势。
确实不对劲。
华夫人吃了药，不太舒服，华菁菁搀扶她去客房休息，陆夫人也进屋，在床边嘘寒问暖，俨然是好亲家的作派。
陆霆川在小院里和海关领导打电话。
交涉完，他挂断，转过身。
倏然一僵。
苏烟望着他，他同样望着苏烟。
阳光深处，他仿佛一块冷萃的玉石，坚硬的，浓白的。
她记得，他二十岁没这么英俊。
虽然好看，但眉目青涩。
他主修的航天课程是浅蓝色的专业校服，挺括板正，衬得他意气风发。每次回老宅，他总是一阵风来，一阵风去，苏烟喊哥哥，他问功课，交集止于此。
后来，她十八岁艺考，他回老宅的次数多了，偶尔去学校门口接送她，那时的陆霆川轮廓成熟，俊朗勃发，连音色也变了。
醇厚磁性，不骄不躁。
衬衣西裤永远染着一股茶香的味道。
“回学校？”陆霆川跨上台阶，“坐陆家的车走，菁菁会开车送母亲。”
苏烟咬着唇瓣，“什么时候复合的。”
他没出声。
“没复合。”她自问自答了，“从没分过，对吗。”
陆霆川沉默。
苏烟迎着刺目的阳光，没有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有苦衷吗？”
男人笑，睥睨她，“你觉得呢。”
刹那，苏烟如坠冰窟。
是了。
陆家的公子，出生即大贵。
若不是他心甘情愿，谁又强迫得了呢。
陆淮康夫妇都不敢仓促逼他订婚。
“那我呢？”
苏烟浑身在颤，颤得讲不利索话，“你骗我分手了，带我去外省。”她哭出来，“你和华小姐演戏，牵扯我干什么...承瀚哥哥也在酒店，你把我当什么了，消遣吗？你欺负我没有家！”
陆霆川皱眉。
胸口气闷，躁得慌。
不知是因为她的眼泪，还是因为她的讨伐。
欺骗，牵扯，欺负...
她字字珠玑。
扎他的骨与肉。
“去外省，是演戏，是避风头，也真的是——”
苏烟搧了他一巴掌。
他没出口的半句，堵在舌根。
男人面无起伏，盯着地砖的裂缝，耳畔是嗡嗡响。
“我恨你...”她哭腔渗入陆霆川的耳朵，也渗入他心脏，锐利的针尖一般，“你不要再来学校找我了！”
她扭头跑出院门，冲向街道。
好一会儿，陆霆川才回过神。
苏烟的手劲儿小，大约胆子也小，搧得轻。
没烙下痕迹。
他胸膛鼓了鼓，迈开步。
华菁菁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俯视着他。
似乎刚到。
没目睹那一幕。
“烟儿走了？”
“嗯。”陆霆川淡定，经过她。
“你在外省，是和烟儿一起吧？”
他脚步顿住，略一偏头。
华菁菁不卑不亢对上他的视线，“烟儿和叶柏南相好，出门那么远，你通知叶家了吗？”
陆霆川没告诉她，苏烟去了外省。
凭陆夫人掩藏“家丑”的心思，更不可能泄露。
“你派人跟踪我？”他眼神微妙，几分幽凉。
华菁菁凛然无惧，“是沈承瀚大嘴巴，我套他的话，他漏了。”
陆霆川收敛了戾气，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哥哥陪妹妹散散心，我认为并不过分。”xl
“兄妹感情好，当然不过分。”华菁菁通情达理的，不吃醋，不吵架，“可烟儿年轻贪玩，假如摔了伤了，和叶柏南没法交待。叶家已经登门提亲，陆家也同意了，咱们谨慎总没错。”
“你顾虑得对。”陆霆川伸手，华菁菁握住他。
“有贤内助的风范了。”他打趣。
华菁菁笑，“我干涉陆家的家事，你不生气？”
“儿媳关心婆家，我生什么气。”陆霆川牵着她，拇指她虎口，动作温柔宠溺，“我母亲同意了，但父亲不同意，两家联姻不一定成。”
华菁菁笑容一滞，“那烟儿...搬回老宅吗？”
她简直厌恶透了苏烟。
埋在陆霆川身边的一颗炸弹。
小小年纪，勾引男人的功夫倒厉害。
不声不响的，霸占了陆霆川三天。
堂堂华团长的千金，斗不赢一个小司机家的姑娘，戴了绿帽子，太耻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