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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异象

“请进!不知尊上,如何称谓!”

侧门在李福近乎谄媚的躬身指引下,彻底洞开。

云尘眼睑微垂,目光淡漠地扫过前方,那眼神仿佛穿透万物,却又视若无物。

“本座,云尘。”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自亘古传来的威严,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寸空气里。

门内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宽阔甬道,两侧是高耸的院墙,在暮色中投下深沉的阴影。

灯火从远处的厅堂和回廊透出,光影摇曳,却驱不散这深宅大院骨子里透出的那份沉甸甸的暮气。

云尘依旧负手而立,对李福那惶恐卑微的姿态视若无睹。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敞开的门扉,仿佛只是跨过一道寻常的门槛,当先举步,从容不迫地踏入李家堡。

白衣飘然,在昏暗中仿佛自带微光,那超然的气度与这略显陈旧压抑的深宅府邸格格不入。

苏璃紧随其后,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浅笑,对着几乎要趴在地上的李福微微颔首致意,仪态无可挑剔。

叶霜走在最后,清冷的眸光扫过李福,后者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不敢与之对视。

就在云尘双足完全踏入李家堡地界的那一刹那——

唳——!

一声尖锐而带着无尽惊恐的鸟鸣骤然划破暮色!声音来自甬道旁不远处一座精致的巨大鸟笼。

笼中豢养着数只李家引以为傲的珍兽——通体雪白、翎羽如白焰的仙鹤!

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顾盼生姿的灵兽,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啼鸣瞬间变成了凄厉的哀鸣!

它们齐刷刷地将高昂的头颅死死地低垂下去,紧贴着笼底,雪白的羽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发出“噗噗”的轻响。

那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灵兽的骄傲,分明是遇到了血脉源头、至高无上的天敌,只剩下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臣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引路的李福和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丁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嗡……锵!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金属颤鸣,自府邸深处、供奉着李家历代先祖英灵的祠堂方向传来!

那声音起初如同沉睡古兽的低吼,随即陡然拔高,化作一声清越激越的剑吟!

仿佛有一柄尘封己久的绝世神兵,感受到了某种让它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存在,忍不住要挣脱束缚,破鞘而出,向那存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祠堂!是先祖的‘镇岳剑’!” 一个年纪稍大的家丁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骇然。

那柄供奉在祠堂深处、象征着李家荣耀与传承的古剑,据说是李家开基祖师的佩剑,己有数百年未曾有过动静!

今日怎会无故自鸣?

这接连的异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李家堡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

正厅之中,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威严、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家主李擎苍。

他正与几位族老议事,那火羽雀的哀鸣和祠堂古剑的嗡鸣几乎同时传来,声音虽隔着庭院,却异常清晰地钻入众人耳中!

“嗯?!” 李擎苍猛地站起身,浓眉紧锁,一股属于筑基后期修士的威压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脸上带着惊疑不定,“仙鹤惊惶,古剑自鸣?这是……有绝世强者驾临?”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敌是友?为何毫无征兆?

在座的几位族老亦是脸色剧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须发皆白、气息略显阴鸷的长老更是猛地咳嗽了几声,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阴沉。

甬道上,李福被这接连的异象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抖得更厉害了,看向云尘的眼神如同在看行走的神祇,他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

然而,引发这一切的源头——云尘,却仿佛对周围的异变毫无所觉。

他步履依旧从容,目光淡然地扫过甬道两侧略显萧索的景致,眉头似乎还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仿佛对这府邸的格局和气息不甚满意。

苏璃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她莲步轻移,靠近云尘身侧半步,声音轻柔,如同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师尊,此灵禽倒是颇有灵性,感应到您气机自然流转的天地韵律,竟知垂首以示敬畏。

那古剑也非凡铁,沉寂多年,今日得遇真韵,是以自鸣相和,倒也算是一桩雅事。”

她的话语温婉,巧妙地将这惊天动地的异象,解释为灵物对云尘身上自然散发的“道韵”的本能反应,轻描淡写,不着痕迹。

叶霜依旧清冷,只是目光扫过那几只瑟瑟发抖的火羽雀时,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在嘲弄它们的渺小与不自量力。

“嗯。” 云尘只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苏璃的说法,又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

他的目光,似乎更多地落在庭院角落一些枯萎的花草,或是墙根处不易察觉的、颜色略深的苔藓上。

李福听得云里雾里,但“气机自然流转”、“天地韵律”、“真韵”这些词,每一个都让他感觉高深莫测,敬畏之心更甚。

他不敢多问,只是更加殷勤地引路,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高人...云...云前辈,这边请!这边请…家主己在正厅恭候…” 他此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恭敬。

一路行去,府邸内部的压抑感愈发明显。

回廊曲折,灯火昏黄,偶尔有仆役匆匆走过,皆是低着头,脚步匆忙,眼神闪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惶和麻木,仿佛这偌大的府邸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空气中,似乎还隐隐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腐朽与阴冷气息,虽然极其淡薄,但如何能逃过云尘的感知?

苏璃眸光流转,将沿途所见的一切细节尽收眼底,心中己对这李家堡的状况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叶霜则微微蹙眉,对这种污浊沉闷的环境显露出一丝本能的排斥。

暗流,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古老宅邸深处,无声涌动。

李府正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巨大的红木圆桌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灵气氤氲,显然李家为了招待这位引发异象的“高人”,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和家底。

家主李擎苍端坐主位,身材魁梧,面容方正,筑基后期的修为让他自带一股威严。

只是此刻,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忧色,强打着精神作陪。

方才的仙鹤惊惶与古剑自鸣,如同巨石压在他心头。

他目光时不时扫过下首那位白衣胜雪的年轻人——云尘。

云尘坐姿随意,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面对满桌灵食,他并未动筷,只是偶尔端起一杯清茶,浅啜一口,目光淡然,仿佛神游物外。

桌上那些对寻常修士来说颇具吸引力的灵材,在他眼中与凡物无异。

这份超然,让李擎苍心中敬畏更甚,也愈发忐忑。

几位作陪的族老,包括那位气息阴鸷的白发长老李擎山,也都正襟危坐,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云尘师徒三人。

尤其是对苏璃和叶霜的绝色姿容,惊艳之余,更添几分忌惮。

大弟子苏璃坐在云尘下首,仪态优雅,应对得体,浅笑着与李擎苍寒暄几句,言语间滴水不漏,既不失礼,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她敏锐地察觉到厅内气氛的凝重,以及李擎苍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焦虑。

二弟子叶霜则坐在苏璃身旁,依旧是那副清冷如月的模样。

她对席间的客套应酬毫无兴趣,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只是偶尔抬起眼眸,那清冷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时,总会让被注视者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如同被冰冷的剑锋掠过。

席间最活跃的,当属坐在李擎苍另一侧的青年。

他约莫二十出头,衣着华贵,面容倒也算得上俊朗,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被骄纵惯了的轻浮与傲慢。

这便是李家嫡长子,李元昊。

自打苏璃和叶霜踏入正厅,他那一双眼睛就几乎粘在了两人身上,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贪婪。

“啧啧,父亲,您从何处请来的如此绝色仙子?当真是……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李元昊端起酒杯,对着苏璃和叶霜的方向,言语轻佻,带着浓浓的酒意和狎昵,“不知仙子芳名?来自何方仙门?可愿陪本少饮上一杯?”

他目光灼灼,尤其在叶霜那清冷绝伦的脸上流连,充满了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