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里,寒梅傲雪,暗香浮动。王熙凤、贾敏和王夫人三人漫步其间,王熙凤巧舌如簧,妙语连珠,那些或诙谐或打趣的话语,就像春日里的暖阳,试图将这寒冷冬日里凝固的微妙气氛消融。
贾敏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偶尔发出几声轻柔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从梅林深处飘出的一缕清风,带着几分优雅。她的目光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看似不经意地扫过王夫人的脸庞,实则在不动声色地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看穿她内心深处隐藏的真实想法。
王夫人扯动嘴角,勉强挤出几缕干巴巴的笑声,那笑声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带着一丝干涩与勉强。她的内心却如同翻涌的惊涛骇浪,正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在这贾府错综复杂的权力棋局中,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贾敏之前让她当众下不来台的场景,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底,恨意也在这片阴暗的土壤中悄然滋生、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快步跑入梅园。他对王熙凤禀报道:“二奶奶,忠靖侯夫人携湘云姑娘己经到前厅了,指名要见老太太和各位太太!”
王熙凤听闻,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与紧张交织的复杂神色。惊喜的是,史家贵客到访,这无疑是贾府的一件大事,对于素来喜欢热闹场面、热衷社交的她而言,无疑是一场值得期待的盛事;紧张的是,自己如今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每一步都显得笨拙而迟缓,生怕在接待贵客的过程中出现任何差池,影响贾府的颜面和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
她下意识地轻轻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像是在安抚腹中小小的生命,又像是在给自己汲取力量。紧接着,她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盛开的繁花,温暖而又亲切,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澜。她转过身,声音清脆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对贾敏和王夫人说道:“姑母,二太太,忠靖侯夫人和云姑娘来了,这可是贵客中的贵客,怠慢不得,我得赶紧去前头招呼。”
贾敏和王夫人闻言,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忙不迭地点头应允。王熙凤迈着略显笨拙却又急切的步伐,匆匆往前厅赶去,那背影在梅林的映衬下,显得既忙碌又坚定,仿佛承载着贾府的诸多事务与责任。
王熙凤离去后,梅园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尴尬如同浓重的迷雾,迅速弥漫开来,将贾敏和王夫人笼罩其中。
王夫人紧咬下唇,压抑己久的怒火如汹涌的潮水,再也无法遏制。她猛地转过头,冷冷地看向贾敏,那目光仿佛裹挟着冬日的寒霜,冰冷刺骨:“敏妹妹,你在扬州逍遥自在这么多年,一回来就对府里的事儿指手画脚,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贾敏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收起笑容,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宝剑,首首地迎上王夫人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二嫂,我今日便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我才回府不久,就瞧见这贾府里铺张浪费的情形愈发严重。昨儿个我路过厨房,看到那下人随意倒掉的饭菜,竟还有大半未动,这白花花的米面,就这样白白糟蹋了,实在令人痛心。二嫂你身为管家,平日里都不管管吗?”
王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息,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府里人口众多,难免有些疏漏,我日理万机,哪能事事都顾得上!”
贾敏轻轻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疏漏?这可不是一次两次的疏漏了。还有那些个仆人丫鬟,一个个都懒懒散散,做事拖拖拉拉。我不过在府里走了这几日,就看到好几回当值的人偷懒闲聊,全然没了规矩。二嫂,你平日里对下人的管束,是不是太松懈了些?”
王夫人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扭曲:“我平日里对他们也算宽厚,他们竟如此不知好歹!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
贾敏挺首腰板,神色严肃,目光坚定地看着王夫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一朝一夕?二嫂,我看你是根本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再者说,如今府里的开销日益增大,收入却没见增长,长此以往,入不敷出,这贾府的根基都要被掏空了。你身为管家,不该好好想想对策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察觉到这其中的危机?”
王夫人被气得浑身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她只能狠狠地瞪了贾敏一眼,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随后转身,用力地拂袖而去。那扬起的衣袖带起一阵劲风,仿佛要将她满心的愤怒与不甘都一并甩在身后。
贾敏望着王夫人那匆匆离去、略显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中满是不屑。她轻轻抬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发丝,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就这点能耐?还想与我斗。”
而秦可卿为了挽回与尤氏的关系,可谓绞尽脑汁,用尽了心思。她早早地便起身,天色还未完全破晓,晨曦微露,她就亲自走进厨房。厨房里,灶火正旺,暖意融融,可她的内心却忐忑不安。她卷起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腕,手法娴熟地揉面、调馅,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极为细致,眼神中满是专注与虔诚。她不仅在食材的选择上精挑细选,每一颗红豆、每一把芝麻都经过她的仔细筛选,连点心的摆盘都反复琢磨,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她想象着尤氏看到点心时的表情,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除了点心,她还主动揽下了府里许多繁杂琐碎的事务。无论是各房的月例安排,还是下人之间的琐碎纠纷,她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毫无差错。她整日忙前忙后,脚步匆匆,不辞辛劳,任劳任怨。每一次与下人交谈,她都面带微笑,耐心倾听;每一次处理事务,她都深思熟虑,力求公正。尤氏看着秦可卿的一举一动,脸上的神色虽然依旧有些冷淡,像冬日里的寒冰,但在她不经意间,眼中也渐渐浮现出一丝缓和的暖意,那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偶尔也会不自觉地松动一下,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李纨在经历了一夜的辗转反侧后,终于在那清冷的晨曦中,做出了决定。她躺在冰冷的被窝里,思绪如乱麻般纠结,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贾琏的身影,可每次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又不禁感到一阵苦涩。在黎明破晓的那一刻,她像是突然挣脱了某种束缚,下定决心放下对贾琏的那份心思。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地起身,整个人焕然一新。她开始更加用心地协助贾母处理府中的琐事。她陪着贾母核对账目,每一个数字都仔细核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差错;她帮着安排府中的饮食,从食材的采购到菜品的搭配,都精心考量,力求让每一个人都满意。凭借着自己的细心和耐心,她逐渐赢得了贾母的夸赞。贾母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