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罢,众人渐渐散去,贾母也有些乏了,便由鸳鸯搀扶着回房休息。贾敏起身向贾母告辞,眼中满是关切:“母亲早些安歇,敏儿明日再来看您。”贾母慈爱地点点头,叮嘱道:“你也一路劳累,早些回去歇着。”
贾敏走出荣庆堂,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迎面碰上王熙凤,王熙凤满脸笑意,亲昵地挽住贾敏的胳膊,热情说道:“姑母,这大冷天的,您可得多添件衣裳。我想着明儿陪您去府里西北角赏梅,那儿的梅花开得正艳呢。”
贾敏心中一暖,笑着说道:“凤丫头,难为你这般细心,时刻惦记着我。”随后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好啊,我也正想瞧瞧这冬日里的梅花。”
王熙凤眼睛亮晶晶的,接着说道:“姑母,您不知道,贾琏常念叨,说小时候您最疼他,他一首记在心里。我想着,孝敬您是应当的,特意让人备了热乎的点心和暖茶,赏梅时正好享用。”
贾敏轻轻拍了拍王熙凤的手,笑着说:“凤丫头,你这心思我还能不懂?难为你这么上心。”王熙凤“咯咯”笑了起来:“这都是应该的,姑母您回来,府里都热闹多了。”两人边说边往贾敏住处走去,身影在雪后的夜色中渐渐模糊。
这边,贾宝玉冒着寒风,匆匆跑到林黛玉的住处,抬手敲门。雪雁打开门,见是宝玉,笑道:“宝二爷,这么晚了,可是找我们姑娘?”贾宝玉急切地往屋里张望:“雪雁,快让我进去,我找林妹妹有要紧事。”
林黛玉听到声音,从屋内迎出来,嗔怪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来了,也不怕冻着。”贾宝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手炉,递到林黛玉面前:“林妹妹,我来给你送手炉啦,这可是我特意挑的,暖手正合适。”林黛玉接过手炉,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就你会折腾,这么冷的天还巴巴地送过来。”
贾宝玉顺势坐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说:“林妹妹,府里的梅花开了,明陪我去赏梅可好?我还写了几首咏梅的诗,想读给你听。”
林黛玉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呀,就会拿这些来哄我。”贾宝玉连忙拉住她的手:“妹妹,我句句真心,你若不去,这诗可就没了知音。”林黛玉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点头答应:“罢了罢了,就依你这一回。”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诗词歌赋谈到府中的趣事。贾宝玉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自己近日读到的一本奇书,林黛玉则托腮静听,偶尔轻轻点头,眼中满是笑意。待雪雁提醒夜己深,贾宝玉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告辞,冒着风雪蹦蹦跳跳地回房,满心期待着明日与林黛玉的相聚。
李纨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宴会上贾琏的目光,她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甩开:“我这是怎么了,竟对他……”正想着,丫鬟素云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大奶奶,该歇着了,夜里冷,小心着凉。”李纨应了一声,起身准备休息,却又忍不住往贾琏住处的方向望了一眼,才缓缓吹灭了灯。
尤氏回到宁国府,坐在暖炕上,脸色有些阴沉。她回想起宴会上秦可卿与贾琏的眼神交汇,心中满是不悦。秦可卿走进来,见尤氏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婆婆,可是身体不舒服?”
尤氏冷哼一声:“我看你倒是神采奕奕,和琏二爷聊得很开心啊。”秦可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跪下:“婆婆,可卿不敢,只是一时失态。”
尤氏看着她,冷冷地说:“在这府里,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宁国府,若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秦可卿低着头,眼中满是委屈,却又不敢反驳。尤氏心中虽有不满,但念及秦可卿平日里的孝顺和在府中的口碑,也不好过分苛责,只是语气稍缓地说:“起来吧,以后多注意些。”秦可卿谢过婆婆,起身退下,心中暗自叹气,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中生存的不易。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贾敏早早起身,由王熙凤陪着在府里往梅园走去。王熙凤虽身形略显臃肿,肚子高高隆起,但脚步依旧轻快,一路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姑母,您瞧这府里的雪景,银装素裹的,再配上这梅花,可好看了。这梅园前阵子重新修整了一番,二老爷说要给您个惊喜呢。”贾敏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二哥有心了。”
正说着,王夫人带着丫鬟迎面走来。看到贾敏,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敏妹妹,好兴致啊,这么冷的天还出来赏梅。”贾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嫂不也一样?这雪后赏梅,最是雅致,可不能辜负了这美景。”
王夫人走近几步,目光落在贾敏身上,看似随意地开口:“敏妹妹,你昨日对环儿的夸赞,可把他高兴坏了。不过这孩子,虽说有点小聪明,但性子野,还得好好打磨才行。”
贾敏轻轻拂了拂披风上的雪花,抬眸首视王夫人,语气从容却又透着不容置疑:“二嫂这话我可就不赞同了,环儿年纪虽小,可读书识字一点就通,那股子聪慧劲儿,将来定能成大器。咱们做长辈的,可不能只看到孩子的不足,多些鼓励,才能让他们更有出息。”
王夫人脸色微微一僵,旋即勉强笑道:“妹妹说得轻巧,管教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宝玉自小被寄予厚望,我这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难免对其他孩子疏忽些。”
贾敏轻轻哼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说道:“二嫂,宝玉是贾家的心头宝,环儿又何尝不是?都是贾家的子孙,一碗水端平,才能家和万事兴。莫要让旁人说咱们贾府厚此薄彼,失了规矩。”
王熙凤一听这火药味渐浓,心里暗叫不好,脸上却依旧挂着八面玲珑的笑容,赶忙打圆场:“哟,瞧瞧,两位长辈为了孩子的事儿,都这么上心。这大雪天的,站在这儿说话怪冷的,咱们一边赏梅一边聊,可好?您二位可都是为了贾家的孩子好,只是想法稍有不同罢了。”说着,便轻轻挽住贾敏和王夫人的胳膊,带着两人往梅园里走去。
王夫人被贾敏这番话堵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中恼怒却又无从发作,只能强压着情绪,干笑两声:“妹妹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贾敏看着王夫人吃瘪的模样,心中暗爽,脸上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轻轻摆了摆手:“二嫂言重了,不过是姐妹间的几句家常话,可别往心里去。”
三人在梅园里边走边赏梅,王熙凤不停地说着笑话,试图缓解这微妙的气氛。贾敏偶尔附和着笑几声,目光却不时落在王夫人身上,似在观察她的反应。王夫人则强颜欢笑,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在这贾府中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暗暗记恨着贾敏刚刚让她下不来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