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加忙碌了！
他甚至开始不眠不休不在意身体地投入了研究。
最开始我还能试图阻止，可后来……连我想见他一面都变得无比困难。
极地的边防线，最终还是被突破了，无数流浪体自地底涌出。
虽然大部分的城市都已经安排了撤离，但临空市距离极地还算有一段距离，暂时不会扩散到这边来。
也因着这边上有天行市，下有深空总部，渐渐地所有势力便开始在这里汇聚。
兴建工事看起来像是要把周边打造成要塞，大有一种聚守而攻的架势。
可即便高高筑起的城墙挡得住流浪体，却挡不住芯核污染的入侵。
每个人受污染的程度不同，最开始还要靠挨个验血才能知道是否已经感染，第二年便已经制造出了最新的检测仪。
第三年的时候，每个人手上都已经被强制佩戴上了检测手环……
可即便如此，城市里也开始频繁地出现能量磁场，被感染的人开始按照不同感染程度被强制分区生活。
受感染程度过高的人群，会定期被分批地拉到偏远地区自生自灭。
在那种地方，没有物资人就活不下去。
虽然出于人道主义，官方没有直接处死这些高危人群，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意义是一样的。
甚至还有一种声音渐渐呼声越来越高，他们说官方这是在纵容增加流浪体的体量。
日子一天天过去，抑制药剂被一批一批地研发出来，但治疗的难关还是始终无法攻克。
对于大部分灰心等死的人来说，抑制药剂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毕竟他们其中，很多人的亲人都已经被送去不知道那里的远方，被变相宣判了死刑。
转眼，第五个年头就这么过去了。
而我奔波于一线作战，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黎深了。
偶尔他发来的消息中，总是在说抱歉，说最近很忙，问我过得怎么样。
可我想要一张他的照片，他都没有发给过我。
以前我总是会说服自已，可是这一次，实在……是太久了。
趁着这次调休，我便去了一趟AKSO。
如今深空和官方混编，而我在战场上立下军功不少，如今也算勉强混入了高层。
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黎深他算是另一个难得一见的人了。
AKSO如今已经从医院改成了研究院，周围的建筑都被改成了军事风格，如今黎深的隶属问题我都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先前的几次，来见他的都是大人物。
老实讲，当初在长恒山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一次会很难，但没想过会这么难。
战线越来越长，清剿流浪体的同时，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感染。
芯核能源取缔的呼声一直有，却始终没办法真正脱离。
一方面是那些人依旧掌握着钱和权，另一方面也是人类社会依赖芯核能源太久了，短时间内也没有更好的能源能够替代。
前线和生产都离不开能源补给，所以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可还是只能这样轱辘下去。
就在我去找黎深的这一天，深空总部收到了来自长恒山的最新消息。
而此刻我还并不知道，这些年黎深与黑黎之间在做的事情。
当再见到黎深的时候，说实话我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竟然是他。
黎深眼中的慌乱却一目了然。
我以为按照他的性格，会回避。可他却在短暂的惊讶、慌乱、错愕过后，直接快走两步将我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那一刻，透过宽大的白袍，环住他的胳膊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消瘦。
不知道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还是因为心疼……
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溢，滚烫的坠落在他的怀里。
黎深听到我压抑的哭声，跟着红了眼眶，可手却依旧温柔地轻抚我的背心，像从前每一次哄着我那样。
路过的人形形色色，可黎深却没如从前那般在意那些条条框框。
直到我在他怀中止住了哭声，他才松开了我。
看着他干净的白大褂上，胸口处一片水痕，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而黎深则是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
本以为这么久没见，我们可以好好相处一下的。
可黎深却满含歉意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抱歉，我还有没做完的实验……”
目送着他离去时的背影，我的眼眶再次盈满了泪水。
曾经的天才少年，运筹帷幄的黎深，意气风发被称为医科圣手的黎主任，如今竟然被实验和压力折磨得形容枯槁。
好在……他眼底的光还在！
知道他没有放弃，我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酸涩得紧。
我知道黎深是个有分寸的人，可他现在的样子也实在令人担心……
或许在实验成功之前，他不会倒下，但这之后呢？
我很想提醒他，可他在是我丈夫之前，便是个医生。
外面的情况我相信他比谁都更关注也更清楚。
倔强如他，劝是劝不住的。
轻叹口气，我最终还是直接离开了AKSO。
知道了他不发照片的原因，也知道了他的情况不太好，那我留下除了令他分心和愧疚，便再无其他了。
发了条消息后，我便离开了AKSO。
而我并不知道，黎深此刻正拿着手机，站在窗户边看着我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最后融入了夜色中。
“不打算告诉她吗？”
另一边的黑黎独自坐在雪山巅的冰封王座上，脚边是一堆喝过的营养剂袋子。
“告诉她，也解决不了什么，还得跟着担心。”
“你倒是了解她。”
“看了这么多年，单论了解的话，你也不差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黑黎又拿出一袋营养剂。
“你还需要多久？”
“……”黎深握着手机，看着我留下的叮嘱却没有吭声。
“我想过这会很难，却没想到，连你都用这么久，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你真打算这么做？”
“不然呢，你们那边的情况多严峻不用我说吧？我这边……只会更糟。”
“可你这个法子，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效，可一旦实施，就没有退路了！”
“哼……”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怎样的笑，“你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黎深再次沉默了。
“我已经等不了了，如果在我死之前，你还做不出治疗药剂的话，那就只能让两个世界跟我一起陪葬了。”
……没有回答。
周围只剩下黎深离去的脚步声，在楼宇间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