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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 章 孤雁

她轻声说着,祁昭浅一个激灵,迟疑了一下。

她觉得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这还是云予薄吗?还是那个曾经满眼嫌弃她的云予薄吗?

云予薄早上还在对她大打出手,现在居然要亲自给她上药……莫非,心软了?

自已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又或者说,她那日同同顾锦竹说那些是正确的。

肆意边野的少年,自见不得被囚在高楼中的孤雁。

祁昭浅微微勾唇,话语有用就行,虽代价有些惨重,但能让她更看透眼前人一分。

但祁昭浅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开口。

“帝师……这些事让侍从来就好,不必你亲自动手,你奔波劳碌刚赶回,好好休息为上……”

她慢吞吞开口,主要是觉得羞涩,又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让她一直压抑着。

她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很丑很丑,大部分是儿时落下的,再也不会痊愈,只能遮掩。

她叛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加上旧疾,御医不离身,药物不离口。

不过自荼箐照顾她以来,无论云予薄将她打得如何惨,都未曾再留疤,这几日旧疾也有所好转。

但祁昭浅自嘲一笑,觉得有些悲凉。

外表虽能修复,可里面却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想到那些痛苦记忆,自已一直怨恨的人就在自已身后……

祁昭浅想躲,不想云予薄触碰到她。

这些情感很是矛盾,于她而言,云予薄是仇人,是将她拉入黑暗,囚禁她自由之人。

可又是她的老师,教她明是非,学六艺,管制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度,是百姓眼中的功臣,将自已送上了本一生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位置 享受这些荣华富贵。

她刚朝里面缩了缩,云予薄冷眼便横过来,有些奇怪,又有些不悦。

祁昭浅这是在躲着她?

察觉到云予薄的目光,祁昭浅不敢轻举妄动,心底有些慌乱。

祁昭浅咽了咽口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脸发烫得厉害,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日秋风乍起,着了凉。

“别乱动。”

云予薄眯眼开口,一手放在她左肩上,微微用力按着她。

祁昭浅僵住,机械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已知道了,不会再乱动。

云予薄手的那个位置……是凌霄花。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云予薄的指腹,在轻轻着……

看见祁昭浅老实了,云予薄冷笑一声,并没有给她面子,反而有些玩味的开口。

“闭嘴,陛下先前沐浴更衣都只愿一个人待着,除荼箐外,不准别人服侍,所以,一会该何人给你上药?老实些,我命人重新煮了药膳,上完药后再给你吃。”

云予薄看破不说破,点明祁昭浅身旁无人可用,同时有些哄小孩的意味。

在她眼中,祁昭浅确实是个叛逆的小孩,时不时就得打一顿才会乖。

祁昭浅默默闭嘴,不再开口,等着云予薄照顾她。

她不愿别人在她沐浴时服侍,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满身的伤痕。

至于荼箐……那是御医,加上云予薄的强制要求,自已的伤都得她来医治,久而久之也就放下的心中成见,不再拒绝她的帮助,但也不会对她吐露过多。

在冷宫的十年,让她就算做了帝王,也褪不掉那些自卑,藏不住那些担忧,偶尔还有些杞人忧天。

现在的大富大贵,就好像黄粱一梦,稍不注意,便会消散,剩下一个被人利用完的自已,那时候,无用傀儡的下场,必将是死亡。

云予薄未曾理会她的情绪,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用指尖轻轻挑出一点,慢慢点涂在祁昭浅的背上,细致小心。

她不常做这些事,有些笨拙,也不是温柔照顾人的性子。

药膏直接接触伤口,先是冰冰凉凉,可随后火辣辣的疼,祁昭浅咬牙想要坚持,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呻吟出声。

“唔……疼,帝师,能否轻些……”

她皱着眉开口,云予薄难得耐心了一回,手上力度减轻几分,只想着快些上完这药。

祁昭浅的声音带着哀求意味,一如当年初见,让她心有些乱。

顾锦竹说,祁昭浅在她出去办事时念着她,说等她回来……

云予薄抿唇,若是祁昭浅知晓自已出去干什么,还能有等她回来的心思吗?

注意到祁昭浅额头的冷汗,她想了想,决定同她闲聊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陛下……我不在时,大臣们的折子批了多少?都有禀告何事?”

她一边给祁昭浅上药一边问着,有些漫不经心。

其实那些折子在她回来之后都看过,但她想看看祁昭浅的想法。

祁昭浅一愣,寻思她该不会这时候打算兴师问罪吧?又或者是在试探什么吗?

她想了想,神色上有些忧虑,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看什么,大部分都是喜讯,南方旱涝结束,正在复建,北方战乱结束,但也未曾松懈,我想着有功之臣自当该赏,但顾锦竹那家伙不要赏赐,只想要多建烽火台,让我多抚恤边疆战士……”

祁昭浅敛眸,语气有些为难。

“朕知晓他保家卫国的心,也知晓建设的重要性,但前几年的内乱与战火,国库空虚不说,百废待兴,并无可用闲余和人力,朕本来寻思着剥私库赐于他些许,但是他如此拒绝,朕不可能一口便拒绝,但若真要修建的话,恐不行,便未曾答应,又怕他觉得朕未把边疆放在心中,所以便搁置下来,想听听帝师你的想法。”

若真要修建,钱财与人力一事,要么掠之于民,要么掠之于商,都不是好主意,可边疆上,敌军虽退,仍不可掉以轻心,怕其卷土重来,理应加强。

云予薄的神色并无异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药膏均匀涂抹。

难得,祁昭浅在她不在的时候也会顾虑那么多,看样子自已也没有白教她。

祁昭浅所顾虑的,也正是她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