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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章 脱胎换骨

那时候,云予薄稍微带有冷意的眼神,就能让她直接跪在地上,紧张的复盘自已又做错了何事。

她有认真的学,有好好的完成功课,也有去听云予薄的教导,将其记在心中。

继位后,她褪去那些刮得皮肤生疼的粗衣,换上了柔软真丝锦袍,整个人都如脱胎换骨。

“好漂亮……”

选衣时,祁昭浅的手不自觉摸上那些布料,心中竟也生出了一丝欣喜,一份得意。

这些,是她以前的奢望,她从未敢想,如今要穿在身上,只觉是在做梦。

看着上面精细的做工,富贵的图案,祁昭浅有些恍惚,想到了什么。

她记得母妃有一件舞衣,料子也是极好的,冰冰凉凉,穿在母妃身上柔软飘逸,让人移不开眼。

母妃总将那舞衣抱在怀中,深情痴恋,爱不释手。

看着她那样子,祁昭浅总觉得这算是……睹物思人,回忆往昔。

至于她为什么知晓料子好,是因为她偷摸过。

某日,她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舞衣,终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在母妃睡着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

她手上的茧很厚,只只柔软和冰凉,其余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她不明白,眼里都是疑惑,

下一秒,祁昭浅的手腕赫然被抓住,对上了母妃凌厉的双眸,让她心尖一颤。

她以为自已已经足够小心,但还是被自已母妃抓了个正着。

祁昭浅的脑子空白一片,哆嗦着开口。

“对……对不起,母妃。”

她话语刚落,母妃便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甩了出去,怒不可遏。

母妃的力气极大,祁昭浅被砸到墙上后又落到地上,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粗粝的石子划破她的衣衫,肌肤瞬间鲜血淋漓,火辣辣的疼。

她咬唇仰头,母妃正细细看着那衣衫,检查是否有破损,是否有污渍。

许久后,母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她便破口大骂起来。

“你也配碰?你可知这是什么?贱蹄子!这是阿渊给我的!”

听见这些话,祁昭浅低下了头,不言语一句。

她愣愣的听着自家母妃骂她下贱,骂她恶心。

习惯了,可还是闷得厉害,心也疼得厉害,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无法呼吸。

“你这样的人!什么都不配!只配下地狱!不得好死!”

母妃又开始发疯,不知把她当做谁,疯狂的咒骂着,宣泄自已的不满,甚至又给了她两个巴掌。

巴掌打在脸上,祁昭浅眼眶通红却落不下泪。

她在那一刻觉得,凡世间之美好,都同她无关,但凡稍微好一些的东西,她都不配,她只适合做污泥,众人厌弃。

母妃不发疯时,又好像很好,会给她讲当年的京城趣事,描述繁华的酒楼,喧嚣的街道,才子佳人的浪漫,让她心中生满向往。

所以,她才渴求自由,想要去亲眼去看看,于群山之巅,看大河奔涌,于群峰之上,感受长风浩荡,而不是在宫墙里,卑躬屈膝,苟延残喘。

祁昭浅垂眸,压住心底的悸动,不打算再想。

那件舞衣,在母妃死后,便被她扔进了火堆,化作了灰烬。

她一直认为,这衣服是自已那父亲皇祁渊给母妃的赏赐之物,是让母妃疯魔的罪魁祸首。

她未曾见过自已的父皇,只在别人口中零星听到过几句,但评价,基本都算不得好,贬低之词颇多。

不过无所谓,他的位置,最终轮到了她这个弃子身上。

祁昭浅微微勾唇,拿起那些衣裙,将它们穿到了自已的身上。

在此期间,她还想到了大公主祁昭宁。

那个风光无限,最后却落得身首异处的长姐……当真是造化弄人。

而她也明白,有些东西需得靠争抢才能得来,而心狠者,绝爱者,方可夺天下。

换好衣裙后,祁昭浅便去了书房。

云予薄很早便在书房里,手上拿着戒尺,面上冷漠,看见她后,只微微点头。

祁昭浅给她行礼,坐到了书案后,垂眼看着今日的课程。

日子多枯燥乏味,祁昭浅以前未曾接触到过这些东西,让她觉得很是无趣。

她觉得学习是一种煎熬,加上云予薄的严厉督促,她虽用功,但进展缓慢,每日都在焦躁的边缘。

云予薄在教导她一事上,并不嫌弃她,显得很有耐心。

刚开始习字时,祁昭浅惧怕云予薄,握笔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后面相处的时间多了,她才压下心底的恐惧,可以握笔,可以书写。

“帝师,这样可以吗?”

寻常一日,祁昭浅小心翼翼的问着云予薄,脸上都是紧张。

听见这话后,云予薄放下自已手中的事,看向了她面前的纸张。

上面字迹歪歪扭扭,一些大,一些小,很多连笔画都不对,看着着实……碍眼,让人不忍直视。

她单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云予薄这神情吓得祁昭浅的那沾满墨水的笔落在了纸上,晕开一大片。

“我……我再写,太傅别生气。”

祁昭浅赶忙把那废纸拿起放在一旁,换上了新的纸张。

可她好像太笨了,看见那些书籍心中就没来由的害怕和烦闷,因为课业,她每晚都得很晚才能睡觉。

强压之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昏昏沉沉。

云予薄哑然,看她自觉,便不好再说些什么。

对比起她才教祁昭浅时,已经好上很多,至少能看出来写的什么字。

她这几日很忙,没心情再骂她,祁昭浅还算努力,那今日便不挑她的错,让她自已学着。

云予薄把目光撤下,看向了眼前的书。

房中静谧,只有书籍翻动和落笔写字的声音。

许久后,祁昭浅有丝倦怠,垂眼看着自已的狗爬字。

还是有些丑,她不敢拿给云予薄看,看了后,必然又是让重写。

祁昭浅余光看向了云予薄,想着怎么开口。

不知何时,云予薄已经放下的手中的书,杵着头在桌边浅寐,宁静外表遮掩了素日的严厉,好看的眉目间也没有忧愁,不再皱起。

祁昭浅愣神,决心不打扰她,也算是自已偷偷懒,松懈片刻。

恰巧,窗外有飞鸟飞过,祁昭浅分了分神,侧头看着它们。

它们在空中嬉笑玩闹,叽叽喳喳,似有无限乐趣,畅谈天地间美好。

“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