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云予薄,随后目光又看向掉在地上的纸张。
这封圣旨她不想写,所以才将字迹潦上许多,她不想把自已卷进云予薄和顾琅的争端中,怕自已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太过听云予薄的话,变得没有自我。
若是云予薄坚持要她写,那她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让别人直接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祁昭浅自小藏拙,只想把自已包裹成什么也不会的模样。
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可以让人觉得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对她放下戒备。
云予薄垂眼看着她,看着她抓着自已袖子的手,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句。
“撒手,不许拽。”
撒娇的伎俩在她这没什么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看得烦闷,顺便,祁家的人,不配碰她。
云予薄淡漠得紧,祁昭浅委屈抿唇,慢慢松了力道,不再拽着她。
她低头绞手,神色有些受伤。
“是……对不起。”
她回着云予薄,偷瞄着她的袖口,上面是自已拽出来的痕迹,没一会便会消散。
云予薄叹了一口气,嫌弃的拂了拂袖,心中夹杂了些许无奈。
也罢……这字要是放出去被别人看到,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已是帝师,更不好意思说祁昭浅是自已的学生。
虽然……她从未承认过自已帝师的身份。
云予薄朝前走了两步,踩上了刚刚她丢在地上的纸张,不去看上面的字。
她属实觉得丑得碍眼,要不是祁昭浅一直在自已身侧,她一度怀疑祁昭浅没用心。
祁昭浅看着她如此嫌弃,思索后吐出一句。
“我……再练练,我知太傅嫌弃,可我已经在努力学了,若是实在要写,太傅能否握着我的手……有些字,我无从下笔,对不起。”
她这话说得天真,以退为进,云予薄听见这话后眼皮跳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寻思着什么。
祁昭浅偏头看云予薄,发现她神色间都是嫌弃,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倒无所谓,云予薄本就不屑同她有任何接触,只要是没有旁人之时都表现出嫌弃,就像是先前喂药,一喂完就把她扔在一旁,一分都不想沾染。
她如此说出来,只是想让自已的目的达到。
云予薄多讨厌她一些,多觉得她一无是处一些最好。
祁昭浅这话说得鲁莽,云予薄站到书案前面后冷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冷。
她深吸一口气,对祁昭浅这个提议表示不悦。
“想得挺美,滚过来研墨。”
云予薄开口命令着,祁昭浅心中松了一口气,拘谨的挪过去。
两人无言,祁昭浅研墨,云予薄提笔而写,将那封圣旨拟好。
云予薄的字飘逸大气,夹杂着凌厉,旁人一眼便可认出。
但就算认出来了也无人会明说,毕竟她的身份在这,写也无妨。
祁昭浅悄摸看着上面内容,零星几句把顾家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云予薄停手的时候她也收回了目光,未曾将好奇表露。
第二日,那封圣旨出现在了顾家。
圣旨上要求顾锦竹即刻领兵前往边疆击退敌军,保边疆安稳,平定边疆之乱,护北陵与百姓安危。
莽撞的少年迟疑着接下圣旨,下一秒便撞进了自家爹爹和娘亲担心的目光中。
顾琅垂眼一言不发,单单看着那圣纸上的内容和字迹,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却又无可奈何。
“爹,我担心你和娘,此去匆忙,恐难回……”
顾锦竹拿着那圣旨,侧头同自家爹爹说话。
平定边疆之乱,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娘亲身子向来不好,爹爹最近也因为宫中事宜憔悴得紧……
“有何好担心的?你爹你娘在都城之中,自会安稳,我们等你回家,记得多写书信。”
顾琅笑笑,顾锦竹只得轻轻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察觉到他的不舍或者疑虑,顾琅加重了语气。
“放心吧,你爹是你最大的后盾,别怕,你多注意安全。”
“嗯!”
顾锦竹还特意托温灼迟照顾一下自家爹爹和娘亲,顺便让顾琅他们不必担心自已。
温灼迟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都是赞赏和欣慰。
毕竟武将世家,顾锦竹自小便有保家卫国的理想,不会给顾家丢人,温灼迟自是答应了他。
他和顾琅是老友,相互帮扶着,一路走到现在,昨夜也聊了很多,顾琅知晓他的难处,也没有责怪他昨日举动。
“定不负所望。”
顾锦竹只留下了五个字,便领旨而去,想要将抱负实现。
顾锦竹前脚刚走,后脚顾琅便进了宫面见祁昭浅。
祁昭浅坐在位置看着顾琅,觉得他比昨日要憔悴上许多,但神色与言语上依旧倔强,不肯服一点软。
也难怪,自已最疼爱的小儿子远赴边疆,粮草一类都被管控,云予薄这是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不得不来一趟。
他的势力被瓦解,宫中根基不稳,现如今,只得用自已这位置来保顾锦竹的安危,同云予薄谈判。
云予薄站在一旁,神情自若,早就猜到他会来此。
她看着顾琅,悠悠开口。
“太尉,你我都是聪明人,我自然也知道你来的目的,边疆的银两,粮草,布匹……都得国库中拿出去,才能支援到前线,你可以对我的为人不放心,但不能对我的良心不放心,百姓,是国之根本,将士,陛下自然不会亏待。”
她垂眼看顾琅,顾琅眯了眯眼。
不知为何,如此看来,云予薄更有女帝风范,但她没有合格的身份,就算坐上了这位置,也得不到百姓支持。
“我倒也相信帝师的为人,毕竟若是没有小儿去往,那黎明百姓,国土安危又有何人来保护,你我都为北陵而效力,心中都是家国大义,你说可对?”
顾琅看着云予薄,云予薄看着他,祁昭浅被当做了空气,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不敢开口。
这种时候,她沉默就好,毕竟是云予薄和顾琅的交锋,她只是个看客。
听着两人这奇怪的寒暄,她在一旁学得不亦乐乎,提取着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