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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章 少年

顾琅走到殿门口,站在那仰头看着远处青山,身形有些消瘦孱弱,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的茫然。

他像是风中残烛,在朝堂散发自已余热,可也逃不过刮起的大风,试图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之后让其熄灭。

大公主身死,二皇子有心没胆只知杞人忧天不中用,五皇子如同一个哑巴,不问世事不同人交际,七公主病罐子一个常年闭门不出,弃子十一公主成为傀儡帝王,整个北陵,整个祁家,朝堂之上,权利被云予薄架空……

他眼中满是苦涩,除去这几位活着的皇子公主,其余的早就在夺位之争中被云予薄暗中收拾,疯的疯,死的死……

今日这局势,不难猜到,云予薄要开始收拾顾家了。

顾家是唯一能压住云予薄的势力,也是抗击敌军的主力,今日边疆战乱,照此情形,出征在外是少不了的。

但是顾琅的年纪大了,这个任务,想必会被交付到自已的小儿子顾锦竹身上。

顾琅活了大半辈子,他年轻时辅佐祁渊,是他的左膀右臂,可后来,顾家在边野拼死拼活,在朝堂却处处受人压制和威胁,追随一生,所为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这江山……最终究竟会落到谁的手里,云予薄,你的算盘,打得太大了,这位陛下……我顾家,又如何能救你呢,你自已,又能否自救,你身上,总归是流淌着先皇的血……”

他带着些许哀怨,自言自语的开口,这里面很多话都是说给自已听的,让自已对祁昭浅少那么一丝偏见。

顾琅一边说一边走下台阶,身板挺得笔直,早就藏住了刚刚在朝堂上跪下的落魄样。

他身后有太多眼睛注视着他,想要看顾家败落,揭顾家的短处,想要嘲讽他权倒。

但他的根基又岂是一时能被动摇的,北陵不会落入一个外人手中,他顾家在,就会保这北陵不变天,保外敌不入城池。

人人自危,人人都想从中谋取属于自已利益,也想打压平日里自已看不起却得罪不起的人。

顾琅踏出宫门,坐上马车回太尉府。

一路上,他在马车中都是都在闭着眼睛沉思。

若是云予薄是真的忠心,他也不会同她争斗那么久。

他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云予薄的狼子野心,都是朝堂狐狸,那么多皇子公主自相残杀,中间少不了云予薄作梗,可自已,又束手无策。

顾琅自云予薄入官场来便很看不顺眼她,他承认云予薄的才华和智谋,但就是同她不对付。

云予薄有意无意刁难顾家,他的大儿子和二女儿皆是战死边野,尸骨无存,如今小儿子顾锦竹恐也要去往边野。

保家卫国是责任,他顾家以此为荣,可换来的,却是朝堂的压迫,先帝的猜疑,忠臣的寒心。

这才让他不得已站到大公主的身侧......况且当年,顾府嫡子同大公主,可有婚约在身。

都是往事……如今提起来,只剩下物是人非。

顾琅回了太尉府的头一件事便是唤来自已儿子。

顾锦竹正是好动的时候,还在同小厮踢着蹴鞠,被自家父亲唤去的时候还有些懵,有些害怕自家父亲责备他未曾好好练武。

他进屋时感觉到些许凝重,一向大大咧咧的人也拘谨了起来。

“爹,今日我有好好练武,阿娘她还夸我了,对了,阿娘还给你备了糕点,都不准我吃......”

他乖巧的开口,摒弃那一身的顽皮气息,站的板正,可话语又有些调皮。

顾锦竹的话语让顾琅失神,站在原地看了他好半天。

“你啊,有好好练武就好。”

顾琅一脸的心事重重,顾锦竹抿唇,问了些许自已不该问的。

“爹,是宫中,还是边疆出事了?”

少年胆大,直言不讳。

顾琅无奈一笑,“臭小子,这些不是你该管的,爹今日,就想找你谈谈心,这几日,多陪陪你娘,不要到处乱跑。”

顾锦竹心中猜测到了几分,但依旧面不改色,带着些许不懂的问出声。

“那我该管什么?我自是知道,有好好陪着娘。”

娘亲这几日气色好了很多,他在自家娘亲面前跳弹够了才出去玩的。

他看着自家爹爹,顾琅却反问他。

“你觉得,你该管什么?亦或者,你想管什么?”

他对于自已这个小儿子,管得不算严厉,所以顾锦竹不怕他。

听见这话,顾锦竹来了精神,一脸意气风发。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想成为大家口中的英雄,想成为大哥那样的人......”

提到故人,他忽然住了嘴,侧头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家父亲。

但顾琅同往日不同,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顾琅未曾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背,有些愁绪。

“你自小便野,不想被拘泥,此番,边野之乱,须得有人保家卫国,父亲知晓你的抱负……这几日,多陪陪你阿娘,她身子不好,你少让她操心些。”

他语气寂寥,顾锦竹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分不清自已是难过还是高兴。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同自家父亲对视。

此刻无声胜有声,他在自家父亲眼中,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情绪。

不多时,温灼迟登门拜访,顾琅让顾锦竹先行离开,他则和温灼迟长谈……

皇宫内,祁昭浅看着纸上的内容,确认没有问题后,将其递给云予薄。

“帝师,是这样吗?”

她小声问着,云予薄看了两眼,勉强认出来她那鬼画符似的字。

云予薄扶额,自已教书那么多年,字丑的她见过不少,丑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虽说没有基础,可练了那么久,再怎么样想着也该好看些了 如今看来,只能勉强辨认。

圣旨需要女帝亲手写之,但祁昭浅这字,她觉得别人都不一定能念的出来。

“明明前几日都好上了些许,怎么今日又退步如此之多?”

她松开手,祁昭浅拟的圣旨便飘飘然落到了地上。

祁昭浅抿唇,眼中蓄起泪花,轻轻拽上云予薄的袖子。

“帝师,你来可好,我实在是……不会,别生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