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明非的控制下周边的温度缓缓攀升，诺诺脱着自己的手套神色如常地说道：“自从你们从BJ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路明非知道她说的是当初在北京地铁与大地与山之王的那场战役。
当初路明非正在芬里厄战斗的过程中，凯撒突然背着带有青铜与火之王龙骨结晶力量的弩箭入场，也想来分一波屠龙的功绩。
但显然他和他背后的加图索家族把直面龙王这件事情想得太过儿戏，凯撒在芬里厄手中甚至撑不到一回合就昏了过去，最后还要靠路明非把他捞了出去。
再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学院里见到他了，听说被加图索家族带了回去。
上次路明非听到凯撒的消息，还是在东京时，昂热校长用尼伯龙根计划的名额和加图索家族交换了天基武器，以应对当时窃取了白王力量的赫尔佐格。
“我想他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路明非接话道。
他说的是事实，身为加图索家族的贵公子，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家族早已经帮他把路给铺好了。
更何况路明非推测现在的凯撒应该早已接受了尼伯龙根计划的锻炼，找到了混血种超越龙王的道路。
“是吗？”诺诺挑了挑眉，倒没有太大反应，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他是生是死跟我都没太大关系了。”
路明非惊讶道：“师姐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你们分手了么？”
诺诺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懂不懂啊，情侣之间超过一个月不说话就自动默认分手了！这是国际规定！”
路明非闻言一笑：“可我不是听说师姐当初在学院说走就走一连好几个月不理凯撒跑出去玩的吗？”
诺诺摇头说道：“那不一样。”
见她似乎不愿再多说些什么，路明非终于把话题切入正文：“这次讨伐奥丁，学姐你就先回卡塞尔吧。”
“嫌我是个累赘了？”诺诺轻哼一声，自顾自说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很清楚。讨伐奥丁很危险，但我留在末日派的基地里你们也不放心，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一样不值得信任。”
诺诺何等聪慧，她从楚子航归队的那天就想过了会是这样一个走向。
“虽然事实确实这样，但我还是很不爽。不过谁让你是领队呢，你说了算。”诺诺重新戴上围巾和线帽，刚往回走没几步又匆匆折返回来面对面和路明非对视。
时间好像又拉回了从前，路明非在河边第一次将她打倒在地的时候，她也是这个眼神。
清冷，倔强，像只小兽。
“你们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去寻找奥丁？”
“后天吧。”
“那现在是不是还有些时间？”诺诺问道。
路明非笑了：“师姐有什么想聊的尽管说吧。”
他带着诺诺继续往远处走，风雪愈加大了，这样恶劣的天气，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爱斯基摩人也不敢出来活动。
诺诺丝毫不怀疑两人若是毫无防备的走在这片风雪里，第二天两人遇难的新闻就会登上卡塞尔学院的校报。
正好卡塞尔学院的头号狗仔队芬格尔也在这里，现场搓一篇报道可能都用不到十分钟。
但是在这样甚至够得上天灾的环境中，路明非一步一步稳稳地带着她闲庭信步的走着，每一道风雪落在他身前都像被驯服了似的温顺地静止了。
一边是外界危险引发出来两人独处的吊桥效应，一边是长途跋涉执行任务即将回归的最后一码，诺诺罕见的放下了心防。
“路明非，你的言灵到底是什么？”诺诺亦步亦趋地跟在路明非的身旁问道。
“就是火啊。”路明非随口说道，挥手之间有火花在闪烁。
诺诺撇了撇嘴：“别把我当芬格尔糊弄，没有混血种的火焰可以超过青铜与火之王的火，更何况你用出的火焰能力从来都不在言灵表上。”
路明非反问道：“那你的言灵又是什么？混血种世家陈家的大小姐，A级混血种，言灵能力就是侧写吗？”
陈家与言灵一直是诺诺非常在意的两个点，但面对路明非直戳伤口的行为，诺诺反而呵呵笑出声来。
笑声淹没在风雪中，红发在白雪的衬托下如血一般的红，充满了妖异的美感。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路明非心里默默想道，像师姐这样的小巫女穿越到中世纪欧洲怕不是当场就要被烧死。
“路明非你知道吗？”她凑近他说道：“我一直对你很感兴趣，不是男女之间那种。”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因为我们都有秘密。”
路明非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她不再跟着路明非身边，自顾自地在路明非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边走边说：“陈家和加图索家没有什么不同。你在任何狗血电视剧上看到的剧情，在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里面每天都在上演。”
路明非跟在她身后释放出能力为她挡住风雪。
她继续说道：“当初在三峡执行任务时，船上有个用来打开青铜殿的男婴，那是我弟弟。”
路明非没有想到还有这层联系。
“他其实只比我小三岁，但却永远只能是这副婴孩儿模样。因为他的血统浓度太高了，高到没办法长大的地步。于是他就被做成了一柄‘钥匙’。”
诺诺的声音开始像这里的风雪一样冷。
路明非皱起了眉头，“被做成钥匙”这样的表述怎么听都令人悚然。
“姐姐没有言灵，弟弟是把钥匙。我们俩其实在陈家眼里和残疾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诺诺自嘲的笑道：“这是大家族的通病，他们永远在追求能够超越龙王的力量，于我们身上即是这被反复折腾的血脉。”
“我在陈家不过是他们的试验品之一。”她吐露出了埋藏在心底的事实。
路明非忍不住想像她从小到大遭受的经历，恐怕她这副离经叛道的性子就是从小养成的。
“所以我没有接受家族的教育，反而选择来到了卡塞尔学院，我对这些陈旧的腐朽的散发着巨人观一样尸臭的古老家族没有任何好感。”
她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路明非：“所以在众多追求者里面我选择了凯撒。”
路明非屏住呼吸听着。
她被风吹动的红发带着魔性的美。
“这些话我连凯撒也没有说过，他到现在还以为是他的坚持和深情感动了我。”
“在别人眼里他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天生的贵公子。但我第一眼就知道他和我一样讨厌自己的家族，他在加图索家里经历的一定不比我少。”
“但是他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家族的厌恶，尽管现在想来那更多归功于加图索家对于继承人的容忍。但在那时的我眼中，他拥有我所不具备的勇气。”
诺诺惨然一笑：“即使我那么讨厌陈家，但我却没有反抗的勇气。”
她一步步向路明非走近：“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和凯撒分手吗？因为我发现他变了，他开始心安理得地接受加图索家族为他安排的一切，他逐渐变成了这腐朽制度的一部分。”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是他背叛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