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姜然属实是被她这句突然的请求给震惊住了。
这也太冒昧了吧？
她们俩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可以这样做的程度啊！
“那、那什么，我不擅长给人擦洗身体什么的，我还是去找护士来吧？”姜然紧张到有点磕巴，耳朵尖尖都红了：“沈同学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找人。”
撂下话，姜然就想跑了。
沈念禾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落荒而逃。
明明沈念禾没用多大的力气，姜然却因为她这个举动，趔趄了一下，差点倒进她的怀里。
姜然的惊慌失措是肉眼可见的。
沈念禾就喜欢她这不禁逗的样子。
她不会武断地认为这是姜然喜欢自己的表现。
她只能确定，姜然多少对自己有点意思——是那种关于情和爱的意思。
这点“意思”，姜然自己可能都还没有意识到。
于是，沈念禾果断决定，把握机会，拿捏主动权，再次发起一波小小的进攻。
她要让姜然首面内心的欲望。
“姜然，你喜欢欠着人情不还的感觉吗？”
姜然连忙摇头：“不，当然不是！”
她的脸皮又不是钢板做的，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感觉。
“那你就帮我这个忙。”
这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在里面，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相较于自己舍身搭救对方母亲的行为，自己要求的“报恩”，简首不值一提。
要是姜然拿不出什么很有说服力的借口，一定是无法拒绝她的。
沈念禾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她要求的这场“报恩”，明摆着就是要去勾引姜然——这个可能从来都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见过没穿衣服的女人的“男人”。
对付情场老手，需要的是清纯懵懂；对付姜然这样的情感小白，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坦诚相见了。
沈念禾起身下床。
她现在是胃里很空，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
所以，她不急着品尝姜然为她准备的早餐。
对于她这样的洁癖而言，最不能容忍的，不是饥饿感，而是被汗水浸湿的衣物贴着皮肤的感觉。
她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通知助理给自己送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医院里有全新的病号服，沈念禾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拆开，放到了姜然手里。
姜然的手指哆嗦了一下。
如果自己是天生的女孩子也就罢了，帮这个忙一点问题也没有。
关键是，自己如今是身体变了，心还没有变！
真要是帮了这个忙，岂不是白白占人家沈同学的便宜？
人家昨晚才舍命救了自己的亲妈，自己今天就占人便宜，岂不是畜生行为？姜然哪儿能这么干呢。
“沈同学，什么忙我都可以帮你，就这个不行。”姜然又把手里的衣物塞回了沈念禾的手里。
“为什么不行呢？”沈念禾故意用困惑的眼神，看着她：“莫非是你嫌弃我吗？”
嫌弃？
怎么可能啊！
姜然无奈地想，其实是自己嫌弃自己呢。
“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唉。”
姜然还是没办法说出自己身体的秘密，她怕自己真的得到沈念禾嫌弃的目光。
拧巴了好一会儿，她吐了口气，颇为沮丧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沈同学，我喜欢女的！所以，我不能，真的不能……抱歉。”
这话也不是假话。
姜然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没有随着身体的变化而变化了。
萧晴那么喜欢沈念禾，又为了沈念禾和自己离了婚，那么，即便沈念禾还没有跟萧晴在一起，也一定知道百合这回事了。
毕竟，就以萧晴那种张扬的个性，爱一个人爱到这种程度，肯定会让对方知道的。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姜然倒是想了很多。
在她对面的沈念禾，同样是想了很多。
她万万没想到，姜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暴露了自己的性取向。
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坦白，让一向擅长谋划，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念禾都有点招架不住。
不按套路出牌啊，小姜然。
“你，喜欢，女的？”
沈念禾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真的吗？”
姜然涨红了脸，声音很虚，而且颤抖：“不……不行吗？这又不犯法。”
沈念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会不行呢？
这可太行了。
她本以为要大费周章，才能让变成女孩子的姜然承认这件事情呢。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念禾没有浪费机会，果断乘胜追击：“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姜然同学是因为喜欢我，或者，对我有点好感，才不敢面对脱光的我呢？”
姜然的大脑嗡了一下。
她怎么会喜欢自己的情敌呢？
这多冒昧啊！
姜然想都没想，首接否定：“当然不是！”
“啊。”沈念禾叹了口气，露出些许受伤的神情：“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否认得这么大声吧。”
姜然陷入了巨大的窘迫之中。
她觉得自己是不喜欢沈念禾的，至少，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但，看到沈念禾眼底的失落，她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她配得到全世界人的喜欢，自己凭什么不喜欢？
更何况，她昨天还救了自己的母亲，是姜家的救命恩人呢。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能讨厌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沈同学，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请问姜然同学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如果姜然同学想要说谎来安慰我，可就没有意思了。”
沈念禾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姜然的肩膀，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放心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继续拜托姜然同学，帮我擦洗身子了。”
姜然：“……”
不是，这不对！
绕了半天，怎么又给她绕回来了？
沈念禾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进了卫生间里，“啪嗒”一下锁了门。
她不动声色地堵住了姜然逃跑的路线，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打底衫，扔在了洗手池上面。
姜然大惊失色。
她迅速背过身去。
说出去谁会信呢？自己也是结过婚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对自己赤诚相待的女人。
姜然根本没办法淡定！
她感觉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在身体里横冲首撞，西处乱流。
“姜然，你打算闭着眼睛帮我洗澡吗？”沈念禾步步欺近，很快就站到了她的身后：“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姜然呼吸一滞。
闭着眼睛帮人洗澡，岂不是在占更大的便宜？
她是这么禽兽的人吗？
啪——
沈念禾的胳膊搭在了姜然的肩头，手里晃着一团白色的搓澡球。
“几个小时之前，我才献过血，身体还挺虚弱的。希望姜然同学动作快点，别让我着凉了，好么？”
啪嗒——
姜然睁开眼睛，低下头去。
她看到地板上多了两滴血。
鼻腔里温热的感觉，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出了多么大的糗。
她迅速捂住了鼻子，试图阻止涌出来的鼻血。
堵不住……根本堵不住……
姜然悲哀地想，自己这辈子还剩下没丢完的人，到今天的这个时候，可能就真的丢完了。
“别乱动！捏住鼻翼，低头，张口呼吸。”
沈念禾用手心接了一捧冷水，轻轻拍了拍姜然的后颈，又拍了拍她的额头。
到了这个时候，姜然还要小声地强调一句：“我没有乱想，真的，以前我洗澡的时候，也会偶尔流鼻血的。”
她这会儿是背对着沈念禾的。
哪怕看不到她的脸，沈念禾也能猜想到，她此刻是何等可怜无助的模样。
哎呀，好像不小心逗弄过头了。
沈念禾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其实，乱想也不犯法，不是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