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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熊的传说

雪粒子打在护林员李卫东的脸上,像细碎的冰刀。他蹲下身,军用皮手套拨开帐篷残片下的积雪,一截冻得发青的手指赫然入目。这是三天来发现的第西顶登山帐篷,帆布被撕成拖把条状,支架扭成麻花,帐篷钉上还粘着几缕棕黑色的毛发。

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东子,气象台说暴风雪要来了,赶紧回哨所!"李卫东刚要回应,山风裹着雪沫灌进领口,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他握紧腰间的开山刀,手电光柱扫过林间,二十米外的白桦树干上,五道爪痕新鲜得渗着树液,离地足有两米高。

浓雾漫上来时,他闻到了血腥味。不是动物血特有的腥臊,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温热的人血气息。身后雪地发出咯吱轻响,转身刹那,手电照出个裹着羊皮袄的老汉,倒三角脸上堆着笑纹,眼珠子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琥珀色。

"后生,这天气还在林子里转悠?"老汉晃了晃背上的双管猎枪,"俺是老吴头,山下猎户。前头有俺的落脚屋,喝口烧刀子暖暖?"

李卫东盯着老吴头羊皮帽檐下的花白鬓角,护林五年,他从没见过这个自称猎户的老人。但渐起的白毛风卷着雪片往骨头缝里钻,远处隐约传来类似女人呜咽的熊嚎。

松油火把噼啪炸响,木梁上吊着的腊肉在墙上投下摇晃的阴影。李卫东接过粗陶碗,苞米烧的辛辣呛得他眼眶发红。老吴头蹲在火塘边添柴,后颈衣领里钻出几撮棕毛,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这深山老林的,您老一个人住?"李卫东着碗沿,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登山包,某只背包侧袋露出半截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

"冬猎清净。"老吴头用树枝拨弄火堆,几块未燃尽的碎骨发出哔啵声,"后生可听过熊煞?早年闯关东的老辈人说,吃够九十九个人的黑瞎子,立春那天就能褪了毛皮变人形。"

火堆里突然爆出团蓝焰,李卫东瞥见半融化的金属片,那是某户外品牌的帐篷铭牌。他后背沁出冷汗,想起三天前搜救队报告的失踪大学生——正是这个牌子的橘色帐篷。

"您这猎枪看着眼熟。"李卫东突然开口,墙上挂着的雷明顿870在火光下泛着油光,"我上月帮地质队捎过同样的枪。"他记得清楚,枪托上有道月牙形划痕,此刻正在老吴头身后的阴影里沉默。

老吴头添柴的手顿了顿,火苗窜起时,他的影子在墙上暴涨成佝偻的巨兽轮廓。"后生眼神挺毒。"他喉咙里滚出闷笑,羊皮袄下的脊梁发出噼啪脆响,"那你知道熊瞎子最爱吃啥?"

柴火堆轰然炸开火星,李卫东翻身滚向木门时,看见老吴头的嘴裂到耳根,满口獠牙间还粘着半片指甲盖。羊皮袄被暴涨的身躯撑裂,棕黑皮毛下鼓动着纠结的肌肉,首立起来的身形几乎顶到房梁。

积雪没过膝盖,身后木屋传来梁柱断裂的轰鸣。李卫东在暴风雪中狂奔,熊嚎声震落松枝上的积雪,他能闻到身后热烘烘的腥臭。前方断崖处,他猛地扯开冲锋衣,将备用的荧光信号棒全部点燃扔向深谷。

幽蓝火光中,追到崖边的巨熊人立而起,琥珀色眼珠死死盯着谷底假象。李卫东蜷在岩石缝隙里,听着风雪中渐渐远去的沉重脚步声,摸出对讲机时发现金属外壳上留着五道深深的爪痕。

三天后,搜救队在国道旁发现昏迷的李卫东。他怀里紧攥着半块带齿痕的橘色帐篷布,高烧中反复念叨着"熊立春"。而五十里外的深山里,护林站找到了那间半塌的木屋,火塘余烬中混着人牙与弹壳,墙上抓痕纵横交错宛如某种古老符咒。

第二年开春,又有驴友在论坛发帖,说在老黑山看到个穿羊皮袄的倒三角脸老汉,问要不要去他家喝烧刀子。

“你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