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这么想着，我越想越慌，可那雷也眼见着砸了下来，我东躲西躲，不一会儿，身上就出现了一股焦糊味。
当时我以为自己都快要死掉了，天空上的黑云还不断地酝酿着，我想逃跑，可怎么也出不去那块地方，我只能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手臂粗细的天雷，又要像我霹下来，我觉得，这道雷如果砸在我的身上，我一定会死的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赶了过来，他替我承受了接下来的三道天雷，他和我说，他叫琴沥，让我记住他的名字。
他俊脸消瘦，凤凰历劫时候的天雷自然不一般，即使他是上神，也架不住这几道因为他的插入，而翻倍的天雷，不一会儿嘴角就开始往下流血。
但那双似乎容纳百川的双眼，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笑，示意我不要担心，还讲着等这道天雷过去，我就可以恢复人形。
他说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小裙子，可以吃到以前很多我做鸟时候吃不到的食物，还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玩。
他给我讲了许多做人的好处，但他语气停顿，用微妙却又雀跃的眼神看着我说：
“最重要的是，以后我每天都可以看见你。我弹琴，你跳舞，我们可以这样一辈子……”
其实琴沥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却已经记不清了。
明明只剩下了三道天雷，可那几道天雷却又霹了很久很久。我不想琴沥为我受伤，我隐约间明白，这几道天雷是我必须经历的，我不想琴沥在为我受伤，可是琴沥牢牢地将我遮了起来，我很着急，却无济于事。
过了很久，天雷终于散开了，我松了口气，刚要扑倒琴沥的怀里，想要问问琴沥怎么样了，可我身上却突然有了变化。
九死一生方能达成的凤凰涅槃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而所谓的九死是琴沥帮我抗的，一生是留给我的。
在凤凰涅槃期间，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的每一丝变化，以及日月交替，星辰变化，最重要的是，我永远都忘记不了琴沥看我的眼神。
可凤凰涅槃之后，我们的离别也开始了。
我掉落到了钟山，因为刚刚恢复人形，没有经历过几次天雷的锤炼，法力不稳，所以我受伤掉落钟山恢复了原体。
我以为钟山的王，蒋子文才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人，我对他产生了依赖，我把琴沥忘了，只记得我是玉帝养的逗乐的，离家出走后来了这里，遇见了蒋子文。
顺其自然的，当我化形后，我与蒋子文相爱了，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可我再也没想起过琴沥……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屋里的床上了。外面隐约间传来一阵肉香，我寻着香味走了出去，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烤架。
烤架上面架着羊腿，冒着热气，被烤成金黄色，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我没想到，琴沥对于烤羊腿还有这么高的手艺。
“醒来了？”他叫我过去吃，我垂着眼坐在他对面，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到底是有多怕我，才导致精神紧绷成这样？居然见到我就晕倒了，要不是很多人间的小姑娘夸我长得帅，我还以为我自己是长了多么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呢。”
他用自嘲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手上却是不停，而是用刀子给我割下来一块肉，递给我道：“你不用怕我，上一次亡魂的事情是我心急了，想要你赶紧恢复记忆。可事实证明，你记忆是否恢复，和我都没多大的关系，反正该想起的，你还是没想起来……”
羊肉很嫩，这个味道只存在记忆的深处。似乎在我刚化完人形后，对于世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而有个人就会带我走遍八荒九州，给我烤各种肉吃。
明明是看起来那么儒雅嫡仙的一个人，可是却很喜欢喝酒，每次喝完一壶酒之后，他苍白的脸颊就会像桃花一样，带着淡淡的粉色。
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在静谧安好的夜里，给我讲着许多上古蛮荒时期的故事。
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直都想让他带我去人间转转的，我想看他在人间的酒馆喝酒，想听他给我唱歌，想看看人间的男人有没有他长得好看。
不然在他故事里的那些仙女们，为什么到最后不惜剔去仙骨，受永世的轮回之苦，也要和一个凡人在一起呢？
可惜……
嘴里的羊肉突然没了滋味，我抬眼看向他，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他穿着简单的白色唐装，垂着眼看着手中翻烤的羊肉，看起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黑色的炭火，像一只花猫而不自知。
脸上没有了以往的邪意，倒是显得有些单纯，记忆中的眉眼其实并没有改变。
“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这辈子都不会伤害你。”他突然抬眼看向我，给我吓了一跳，我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只听他似乎苦笑了一声，误会了什么。
我在心中暗道，昨天的我自然不信，可当想起了过往的一切，我怎么能不信你，原来你说你伤害这些亡灵都是因为我是真的，
而当初可以让我几乎丧命的凤凰涅槃也是因为你才平安度过的，可我却将你忘了……
我逃避地想，现在我们属于对立面，而他是被天庭追击堕神，现在更伤害了那么多神仙，天庭那帮神仙更多就不会放过他。
而恢复记忆的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始终是欠他一命的，他是对我有恩的，这我改变不了。
“琴沥，不要在害人了，收手吧。”
琴沥没说话，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僵硬，空气中只有炭火发出的噼里啪啦细小的声音，就当我以为他不会在回答的时候，琴沥的声音恢复了冷漠：“收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为什么要收手？更何况……”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无法收手了，箭在弦上，岂有折断之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