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是吗？”
我侧头看向辰霜，他向来平淡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抹讽刺。我确信我没有看错，辰霜是在讽刺。
至于他在讽刺什么，我也不知道。
眼前场景转换，我却没有回到暗河，而是来到了遍布太阳花的山头，我在这里见到了中年时期的韩莫。
他的笑容很温柔，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但眼神却又是那么空洞。我听见他说：“我当初想带你走，但我过不去我心里这关，我不想你嫁给蛮族可汗。
你这个傻丫头，你当真以为那个可汗会对你那么好？我只是在大婚之日拿整个部落威胁了他而已。
临出征那天，我曾远远地看过你，我见到你为他跳舞，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美好。
我想摧毁你在意的一切，包括能让你牺牲的那片江上。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如果当初我让你放弃公主的身份，任凭边境与蛮族征战连连，你可会和我走？”
韩莫拿着刀，将墓前的杂草一一割掉，夕阳降落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有些冷硬的下颚线，变得温柔了些。
“可这答案，却是你用命换来的。”韩莫久久没在出声，直到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夜幕降临，他这才站起身，锤了捶有些发麻的腿脚，喃喃自语：“你瞒了我，我又何尝不是瞒了你？”
“晨儿，你的父王母后不是我杀的，所以你能不能回来？”
——
我没想倒他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我不曾看到的小心思，我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已经成为帝王的少年，消失在夜色中孤寂的背影。
以至于，当我再一次看到眼前这张脸的时候，我还以为一切都重新来过了。
但满地的鲜血，和宫女的哭叫声让我知道，即使她们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即使都是九公主，却不是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我愣然，转头看向辰霜问。
按理说，他们那个故事完事我们不就应该回到地府了吗？怎么还没回去？
“这是他们的转世。”辰霜为我解释道。
转世？
我又转头看着那个手中还握着鞭子的刁蛮公主，抽了抽嘴角，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该死的，这裙子给我弄脏了，明天我怎么才能去见我的莫哥哥......”
莫哥哥？韩莫？
所以，这一世他们已经相识了？
我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去，只见小公主最后消气了，一个人又美滋滋地去选了更漂亮的衣裙。
也不知道他们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一世已经是乱世。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明白过来了。
陈晨依旧是九公主，依旧是乱世。
只不过韩莫不再是棋子，而是将军，深受皇上爱戴，看皇上的意思，他也有意把他们往一起撮合。
又过了三个月有余，边关传来捷报，大军即将班师回朝，皇上大笑。九公主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这才知道，原来九公主和韩莫已经五年未见了，九公主很害怕韩莫到时候会认不出来自己。
大军回朝当日，宫中设了宴席。我见到九公主在舞台上跳舞，对着辰霜挑挑眉道：“还是这些古人会享受，早知道古代这么好玩，我之前还去什么现代啊，让月老也给我牵个线，在这古代玩玩多好。”
辰霜有些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我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辰霜是怎么回事，自从来了这古代之后，他始终沉着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韩莫果然把九公主忘了，我大摇大摆地跟在他们身后，光明正大地听着墙角。
小公主诉说着相思情长，可那头韩莫始终冷着脸端着肩，和九公主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心中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一世他们之间没有狗血的血海深仇，这韩莫还是一副面瘫脸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小公主到底喜欢他什么。
“那你喜欢秦广王什么？”辰霜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把刚才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秦广王至少看起来温柔，会哄女孩子开心，这韩莫，呵呵。”我有些心虚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这辰霜知不知道蒋子文把我心给挖走的事情？不过知道又怎么样？即使蒋子文在对我不好，但也只能我说，还轮不到别人说他半分。
辰霜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在说什么。
陈朝民风开放，韩莫虽然拒绝了九公主，但九公主却一点都不气馁，一直跟在韩莫身后，从此就皇宫和韩家两边跑，而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九公主的名声确实算不上好，出了名的刁蛮任性，韩莫也听到过不少风声，从此以后韩莫躲得更加厉害。
我坐在韩莫院子里的秋千上，双腿一荡一荡的，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一世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血汗深仇，但没想到韩莫对九公主竟然避如蛇蝎。
不过想想也是，按照九公主现在的名声，如果我是韩莫，我也不愿娶他。
远远地，我见九公主往这边走来，我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说来也怪，九公主来了韩府这么多次，却从未进过眼前这个院子。
我能进来，也是因为游魂的原因，
我见到九公主看见眼前的秋千异常惊喜，跑过来坐了上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说韩莫真是个别扭鬼，知道她喜欢玩秋千就在院子里修了秋千，应该是想给她个惊喜以此云云。
话虽是这么个理，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依照韩莫的个性，他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果真事情按照我的预感来了，当九公主看见韩莫还没等开心的时候，韩莫就已经大发雷霆了。
他将九公主赶了出去，并且让她这辈子都不准到韩府来。别说九公主僵了，就连我都僵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韩莫这么可怕的神情，我相信，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九公主，那么韩莫很有可能当场就把她杀了。
我碰了碰辰霜，问：“韩莫这是抽哪辈子的邪风？九公主不就是玩了他一下秋千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