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韩莫最终还是带兵踏平了九公主的国家。
一反常态，九公主即使即将面临着被灭国的境界，但她很平静，甚至平静到给蛮族可汗舞了一曲。
可汗派人守着公主，生怕公主想不开，但她没有。
三个月后韩莫登基为王，公主的亲人都死在了皇宫中。可汉去拜访韩莫，公主跟了去。
城楼上，公主看着楼下的千家万户，说来可笑，在这个乱世中，谁是王谁是寇这些老百姓们根本就不曾在意过。
他们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
“我没想到你会来。”韩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
九公主回头看去，目光中并没有韩莫原以为的怨恨，反而异常平静，像是悲痛极了的心死，又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
总之，九公主这一眼看得韩莫心里发堵。
“你如果想杀我，这念头还是趁早熄了吧。不然，会连可汗都连累到。”
“时光过得可真快啊。”九公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给她无限美好的少年。
“你瘦了，也变黑了。”说着说着，她唇角勾勒起一道看起来无限温柔的弧度：“不过呢，肩膀也更加宽阔了，宽阔到可以保护万里疆土，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了啊。”
韩莫见到九公主这般模样，眉头也紧跟着簇了起来，但也不过一瞬，他就已经恢复了眉目淡淡的模样。
夜色下，远处的灯火将他的脸映得朦朦胧胧，他像是从鼻孔中发出一声笑声：“你也变了，褪去小女儿的娇弱，变得更加温柔了。”他顿了顿，九公主能感觉到，韩莫的目光留在她的身上流连了些许后，说：“夜深了。你该回了。”
韩莫转身欲走，九公主突然说道：“韩莫，你灭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父母，让我的和亲看起来可笑，毫无意义。”
我见韩莫没有回头，我想绕到韩莫面前，想看看他这个时候是什么表情，可手腕一紧，辰霜却阻止了我。
“你的和亲本就是可笑，毫无意义的。”
九公主笑的惨然：“是吗？那你杀了我的父母，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看来是不是也同样的可笑，毫无意义？”
“你父母害死了我的父母，你我之间本就隔着血汗深仇。”韩莫侧头：“回吧，这一切本就是你选的。”
“是啊，本就是我选的。”九公主喃喃自语，她往后退了几步，紧靠着城墙，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韩莫，如果我要杀了你呢？”
韩莫这次回过头了，但他的眉眼依旧没有半分波动：“杀了我有用吗？只会赔上你的幸福。你是个聪明人，事已定局，何须再做挣扎。”
韩莫的目光错过公主，落在城楼下的万千灯火上，“你当初为了黎民百姓，嫁到万里之外。可这些黎民百姓，又何尝感谢过你的付出？如今江山以改，谁又记得你的牺牲？”
“是啊，他们都不记得。”九公主看着他，眼中有什么闪过，是韩莫看不清，也不想看懂的。
“可韩莫，嫁到蛮族，你真以为我是屈服皇权，为了所谓的江山太平，黎民百姓？”
我见到韩莫垂在身侧的手，有一瞬间的握紧。
“你什么意思？”
九公主笑了，眼中柔软几乎可令世间沉醉，可独独留下那一人清醒：“你那个时候留在边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可我只想离你近一点，在近一点。
我怕惹你讨厌，我只能嫁给可汗。我的身份是一国公主，我不能做出叛国之事，可我也不愿离你太远，只能找了个折中的法子，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韩莫额角青筋跳动，他像是不愿意相信，又像是觉得眼前这个喝着药汤子长大的小公主，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其实啊，这些我本是不想告诉你，我本想着木已沉舟，我瞒一辈子吧。”
九公主看着他，笑容美好而脆弱：“只不过你破了我的国家，我是亡国公主，我的自尊不能让我苟活于世。我这趟来，不是想杀了你，我只是想让你记得我。”
“记得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嫁入万里之外，曾经有个人站在沙漠深处，看着夕阳西下，看着你浴血杀敌，打下万里河山。”
“我的将军啊，既然打下这片河山，你就要好好对待它，因为它也有我的牺牲。”
“我不怨你，我父王他不是一位好皇上，他懦弱多疑，就算你不攻下，也迟早有一日被别人攻下。”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还不如是你。”
“晨儿......”韩莫这一次没在叫公主，而是唤出她的乳名，晨儿晨儿，代表着朝生无限好。
我见韩莫眼中满是恐慌，可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停下了步子，像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什么一样。
九公主的语气有些哽咽：“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位子，那个位子冰冷又无情，韩莫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或许搭上了自己的一生，虽坐享万里江山，却也享无边孤独。”
“说起这个，我这才想起我是你仇人的女儿。如，如果你要是觉得痛苦，觉得恨意难平，那，那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不想让你痛苦。”
“虽然，虽然我很想你能记得我，记得那个陪你梨花煮酒的晨儿，而不是九公主。”
话音落下，九公主最后看了他一眼，在我的惊呼声中，整个人如同一只蝴蝶，从城墙上翩然落下。
“晨儿，陈晨！”韩莫眼睁睁地看着她落下城墙，眼底充血，一遍一遍地喊道。
即使他喊破了喉咙，那个傻傻的九公主也不能在回来了。
我觉得脸有些凉，摸了下脸，原来早就不知道时候泪流满面。
我看得韩莫抱着九公主的尸体，呆呆地坐在那，心中一片暗爽。
“你觉得他活该是吗？”辰霜问。
“那么好一个姑娘，他这么对待，不是活该是什么？”我到现在还记得九公主以前是多么美好，只是没想到一个人的成长，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