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操结束上的是化学课，温窈没有出现在教室。
老牛也没有出现。
说好的要检查跑操出勤率，但是整个大课间都没见到他人，估计此刻正在承受吴文斌的职场欺凌，还得赔笑脸。
上课铃早就响起，校园里稍显寂静，但是年级办公室正热闹。
“吴主任，咱们不能这么一棒子打死的呀，要听学生真实的反馈，了解他们的出发点，教书育人，首要就是育人……”
“牛老师，你先别护短，等校长来了再说也不迟。”吴文斌一口气没有消，此刻坐在办公室的皮椅里，嘴里叼着一根烟，语气不算好。
老牛戴着眼镜的那双眼又笑得眯成两条缝，连连点头。
温窈和其他十几个刚才进过播音室的人此刻排排站在墙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带着紧张。
“吴老师，您能去室外抽烟吗？里面空气有点不流通。”温窈转身拉开了一点窗户，打破氛围。
一楼的教室里有些戴着扩音器讲课的老师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办公室里。
“吴主任吴主任……”老牛听见这话，连忙伸手拍了拍吴文斌的肩膀，低声笑着说，“咱们去外面聊……”
吴文斌己经快要被气死了，听完温窈的话首接呛了一口烟，咳得惊天动地。
他和老牛出门之前似乎还是气不过，猛然回身，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一脸平静的温窈，“温窈！你好样的！”
温窈没憋住笑。
站在她身边的同学也没有憋住笑，大家又一致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老牛带着吴文斌出门的时候把办公室里的门带上了。
“你们这些学生……无法无天了……”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此刻翘着腿喝着茶，津津有味地拿着刚才被吴文斌甩掉的打印文件在看。
也不知道感慨的是李杭越造谣造得无法无天，还是说温窈今天这一出无法无天。
李杭越是十分钟以后进入年级办公室的。
进来的时候还是很嚣张，带着那副半永久的假笑，站到温窈身边，又看了一眼她身边十几个同学，然后朝一旁的老师笑，“老师好。”
他问好的老师是三班的历史老师，在年级里以风趣幽默出名。
老师闻言看了李杭越一眼，只微微地点了点头，手里还拿着那些PDF打印文件在浏览。
又过了好一会儿，校长明建修被吴文斌还有老牛迎进办公室里。
“别的咱们先不说……”校长坐进黑色的皮椅里，接过吴文斌给他用一次性纸杯泡出来的茶叶水，热气往他的眼镜片上扑，纸杯上印着樊庆一中的校徽logo。
“今天去广播室擅自发言的同学，一人三千字检讨跑不了，广播站的站长也参与了进来是吗？取消职位。”明建修语气平平，补完后半句。
他是语文老师出身，也没像其他男老师一样中年发福。
黑白混杂的头发常年打理得一丝不苟，除了夏天的时候，常年穿个夹克外套，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但又不比吴文斌那种装模做样的威严，举手投足还残留点语文老师的儒雅。
“事情经过我己经详细了解过，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发言。”明建修视线扫到温窈她们。
“没什么好发言的，证据全在这儿了。”温窈指尖点了点桌上凌乱的打印资料。
明建修随手翻了几页，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杭越，“李杭越是吧？你爸爸当年是我学生，前几天才和我吃过饭，他可是很看好你的，说他儿子还不错，很优秀。”
明建修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看不出喜怒。
“这些都是真的？”他又点了点桌面。
李杭越这才有了点尴尬的样子，挠了挠头发，他无所谓地开口，“都是和同学闹着玩儿的……”
“小小年纪，闹着玩儿是这么玩儿的？”老牛有些激动，喊了一句。
他随意拿起一张a4纸，又说:“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污言秽语，不堪入目。你看着也是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心智还这么不成熟？”
“那温窈也不该这么目无纪律！同学之间的矛盾她私下解决就好了，今天这一出完全是在挑战学校的权威！以后岂不是还得去校长办公室撒野！”吴文斌狠狠地盯了一眼温窈，高声对老牛说道。
“你们老师就是这么教书育人的？”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小姑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眼刀飞到吴文斌脸上。
温窈一时愣住，完全没想过小姑会突然出现。
倒是老牛，显然是一副全然知情的样子，忙着给小姑拉了张椅子，“温窈家长，你先消消气……”
“我当老师叫我来是我家孩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昨天她回家以后情绪不对，我放心不下才给牛老师打了个电话，今天赶过来就是来看我家孩子平白受委屈的是吗？”小姑一点都不示弱，声音颇高。
温窈皱了皱眉，实在是不太想让她搅和进来。
“同学矛盾要是私底下能解决还至于闹得全校皆知？我们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小姑把包往桌上一撂，站起身，又问，“你们哪个是李杭越？男生还是女生？”
“这位家长，你先冷静一下。”明建修抿了一口热茶，礼貌地对小姑说道。
“没法冷静！温窈她从小没了父母，爸爸是为国牺牲的民警，妈妈是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你们有些天生坏种的学生，侮辱人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不怕遭报应吗？”小姑彻底激动起来。
看来是己经完全了解了事件经过。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明校长一时没接话，吴文斌冷着一张脸也闭口不言。
老牛仍是好脾气地拍了拍椅子，“温窈家长，咱们坐下说话……”
李杭越僵着脖颈，脸色变换复杂，发红又发紫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报告。”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许彦白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整齐的秋季校服，收起了平日里的那股子懒散，整个人看上去严肃了许多。
他鼻梁上那道显眼的擦伤格外引人注目。
温窈脑子早就己经停止运转，整个人都在发呆，听见这声敲门声才发觉己经下课了。
外面走廊的嬉闹声渐渐清晰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