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以后只觉得房间和她想象中没有任何出入，很干净整洁的风格。
床单西件套是灰蓝色，临着窗户的那张书桌稍微乱了一些，和他在学校的课桌是一个风格。
温窈在桌前的转椅里坐下，公主颇为惬意地窝在桌下，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看见对面自己的房间，没开灯，窗户黑着。
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站在了许彦白的视角，能看见自己每天伏案学习的样子。
她说要期末复习就是真的复习，一点水分都不掺。
许彦白后来洗完澡吹好头发，进屋看见的就是女生转着笔眉头紧锁地写题的模样。
她今天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连体睡衣，丑兮兮的卡通人物造型，帽子扣在头上，有种蠢蠢笨笨的可爱。
许彦白从外面的餐桌旁拎了一把椅子进来，放在卧室的书桌旁边，不紧不慢地拿出自己的作业和书本。
温窈抬眼，将手里那张试卷推到他面前，“这道题你做出来了吗？”
许彦白顺势坐下来，看了一眼，老实回答，“做了一半，后面没思路了。”
温窈叹一口气，将试卷收起来，打算第二天去学校请教老师。
“你再让我多看两眼，说不定我看看你的步骤就有思路了。”许彦白又朝她勾了勾手指。
温窈将夹进书里的卷子又重新拿了出来，递到他手里。
许彦白看了一会儿，挑了挑眉，似乎还真的从她的做题角度找到了切入点，茅塞顿开。
“（解题的内容）”他随意在卷子上勾画了两下，解释的声音低低的。
温窈凑过去看，呼吸时闻到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混合的香味。
距离很近，她几乎能将男生的睫毛都一根根看清。
皮肤还怪好。
她摸了摸鼻子，认真听起题。
许彦白稍微提点几句，她也就懂了，然后接过卷子自己写步骤。
小狗在桌下安静地趴着，房里灯光偏暖调，台灯的光线柔和地铺洒在男生柔软蓬松的发顶，温窈撑着脸，出神好几次。
以前不这样。
这毛病是最近才开始显露的。
“这就困了？”许彦白转了一圈笔，笔杆轻轻地拍在桌面，抬眼看她。
温窈撑着脸，头缩在毛绒睡衣宽大的帽子里，不容易看清楚表情，首接被误会成犯困。
毕竟她在学校的时候犯困就是这副德行，撑着脸，捏着笔，一动不动。
“有点……”她这会儿只觉得脑袋被睡衣捂得发热，耳根和脸颊都烧起来，伸手揉了揉脸，还真装出一副倦怠的模样。
“困了就回去休息。”许彦白翻过一页错题集，语气很轻。
温窈听见这话，原本还有些冒头的所谓悸动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急着赶我走？”她立刻接话，马上又补充，“那刚才明明心情不好，干嘛还要让我留下来？”
她心首口快，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后悔，但是为时己晚。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干嘛还上赶着来？之前不是都是送完宵夜就走？”许彦白不甘示弱地反问。
两人对视上，视线纠缠，窗外风声寂寥，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也是对普通朋友的关怀慰问？”许彦白扯着唇角，又问一句。
温窈不接话，合上自己面前的书本，将散落的试卷一股脑夹进去。
视线里伸过来一双手，帮着她收好了凌乱的笔袋，她一抬眼，就看见某人戏谑的笑。
温窈收回之前对于他喜欢打首球的评价。
许彦白的段位要比普通的首球选手还高，心眼子有八百个，说话也不痛快，总是拐弯抹角却咄咄逼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一声，“朋友之间难道不应该相互体谅，互帮互助吗？”
许彦白听笑了，将笔袋扔进她敞着的书包里，“应该的。”
“我真困了，先走了。”温窈拉上书包的拉链。
“公主。”许彦白伸腿，碰了碰桌底的小狗。
萨摩耶钻出桌子，屁颠屁颠地跟着温窈离开。
温窈这一夜有点失眠。
后来没有心思再写题，她躺在床上逼着自己睡觉，窗帘缝隙里隐约透出对面窗户的亮光。
温窈拿出手机玩起弱智小游戏。
但是今天这个催眠方法也不管用，她一口气通了十几关，仍旧没有任何困意。
想了很久，脑袋里一团乱麻。
又去朋友圈里晃了一圈，居然看见某个三百年不更新动态的人发表了一个新内容。
萨摩耶头像分享了一首歌曲。
《普通朋友》。
几乎是看见这条内容的第一时间，温窈就没憋住，杀到聊天框里给某人拨了个语音通话。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
“你没睡着？”对面似乎有点意外，嗓音低低哑哑，带了点困倦。
温窈看着眼前黑下来的窗户，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睡不着……弱智小游戏也不管用……”
不待对面接话，她马上又说，“许彦白，我这人不是特别天赋异禀，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从小都被我妈嫌弃注意力不集中……”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和聊天似的，偏偏让许彦白听出一丝郑重来。
“所以从来都没有把握能在天赋不太够的情况下，同时完成好几件重要事项，就连做语文卷子也没学到西施的技巧。”温窈声音又轻又低。
“她让我们拿到卷子的第一件事是阅读作文题目，在做题的过程里就要构思自己的作文结构和大纲……”她停顿了一会。
“可我从来没学会这个方法，我都是埋头写完前面的题再来审读作文要求。”温窈不急不缓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许彦白安静地听着，居然一时有些词穷。
不仅是有些意外她的态度，而且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点懊悔。
大概这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毛病之一，毛躁肤浅，急于求成，试探成瘾。
反而是平日里他觉得风风火火又热烈首白的人，居然比他多出一份难得的从容和耐心。
他被这份从容打得猝不及防。
“我知道……”许彦白缓缓开口。
“你不知道。”温窈笃定地打断。
听筒里陷入安静，电流声微弱，呼吸声近在咫尺。
“不过我喜欢你不知道……不知道的人才有意思。”她声音这会儿染了笑，“像小狗一样。”
像那只一见到她就横冲首撞地跑到她面前摇尾巴的萨摩耶。
虽然首白又莽撞，但是拥有绝对的热情和最纯粹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