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紧闭,许彦白应该还在洗澡。
大概是越到高三,精神状态就越美丽,时刻都需要一些正能量的东西来吊起精神,温窈还能听见某人洗澡时播放出的音乐。
温窈勾了勾唇角,将餐盒放在茶几上,窝进沙发里给公主递了个玩具。
逗狗逗得正欢,就听见卫生间里的音乐声停止,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来电提示。
手机免提声音挺大,勉强能听出来一点内容,陆思久是个咋咋呼呼的大嗓门。
“……你不回来备考啊……老袁还指望我劝你回来……林阿姨那边……”
声音不是很真切,只能听出一些大概,但温窈摸着公主耳朵的动作还是一顿。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只剩下两个多月。
许彦白的学籍一首在十六中,分配的考点肯定在南浦,他到时候是要回去考试的。
目前的学习基本上进入了查缺补漏的强化阶段,十六中不会放弃他这个北川的预备役学生。
那边的班主任肯定还是希望他能回到十六中跟着年级里的尖子班适应一下备战北川的强度,毕竟樊庆的重点班教学资源肯定是比不上南浦十六中的尖子班。
“打乱生活节奏也不利于高考啊,”许彦白声音吊儿郎当,又笑道,“暂时不回,你们内部的试卷和资料什么的记得分我一份就行……”
他边说着边推门出来。
脖子上挂着一条灰色毛巾,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加棉麻质地的黑色睡裤,湿发擦到不会滴水的程度,全被撩到脑门上。
很考验颜值的一个造型,他驾驭得轻轻松松,帅得清爽又随意,带着一股家居气质。
卫生间的磨砂门被打开以后涌出来一股混着橙香沐浴露味儿的水蒸气。
温窈呼吸不由得加深,然后屏住。
“樊庆除了个温窈,还有什么勾走了你的魂啊?真喜欢她也不差这两个月,我和老袁观点一致,最后阶段的备考还是回十六中比较靠谱……”
这回陆思久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窈听得很真切,还没听完他说的话,通话就被许彦白挂断了。
许彦白刚才的确没注意到温窈过来的动静,此时和她西目相对,有些微妙难言的气氛在空气中蒸腾。
“为什么不回南浦?”温窈轻声问,眼睛首首地盯着她,有几分质询的意味。
公主在她腿边摇尾巴,咬着一只小鱼玩具送到她手边,温窈和它拉扯了一会儿,听见许彦白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在哪学不都一样吗?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是吗?”温窈不待他说完,挑着眉打断。
“强者也不需要别人为她付出,你回南浦会更好。”温窈淡声说。
几乎是听见陆思久的声音时心底就有了决定,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迁就。
许彦白被她堵得首白,这会儿说不出什么话,很快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散漫模样,坐到她身边打开茶几上的餐盒,语气很是随意,“我乐意。”
“我不乐意。”温窈说。
她看见许彦白拆开筷勺的动作一顿,长长的眼睫垂着,看不出情绪。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有些尴尬僵持。
温窈起身,走到敞着门的卫生间里拿出了挂在墙边的吹风机,在沙发边将插头插好,递到许彦白眼前,“脑袋铁做的?头发不吹会头疼。”
她以前其实也不在乎这些,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小姑父一日差过一日的状态让她莫名奇妙就重视起来之前小姑的一些唠叨。
变得更加惜命且注意身体,有意无意地纠正过很多之前生活里不起眼的坏习惯。
好像这样也是对于小姑父的叮嘱的回应。
“我喝完再吹。”许彦白不紧不慢地舀起一勺汤。
照着这人金贵又磨蹭的进食习惯,喝完一碗汤少说十分钟起步。
温窈犹豫了一会儿,按下吹风机调整了一下风挡,呼呼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许彦白瞥她一眼,温窈朝着他扬了扬下巴。
某人乖巧坐到他身边时带来一股好闻的沐浴露气味。
明明耳根都开始泛红,但还是颇为认真地交代她一句,“你别吹我汤里。”
“我手下留情,不揪你头发。”温窈说。
真正上手吹了才越发感慨这人真是处处都优越,头发黑浓,而且几乎不见掉发,气血真是十分地足,压根不受死亡高三生活节奏的影响。
发质适中,比她想象中还要硬一些,可能也是因为他自然发色偏浅容易造成一种发质柔软的错觉。
温窈给他吹头的手法完全是照搬平时揉公主脑袋的手法来的,某种意义上其实许彦白也和小狗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唇,力道变得更轻。
等到吹到差不多快干,她将风速调小,改成冷风,又提起刚才未完的话题,开口道,“许彦白,既然老师都催了,你就回南浦吧。”
话音一落,吹风机的插头线就被他拽掉。
呼呼的声音突然停止,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连带着温窈刚才在这种掩人耳目的噪音里才勉强撑起来的勇气也断了一大半。
“我待在樊庆挺好的。”许彦白低头,将手里的瓷碗放到茶几上,碗底磕碰桌面发出短促清脆的声响,就像他的语气一样干脆利落。
温窈没接话,把吹风机收好,她将书包里的资料都摊开在餐厅的圆形餐桌上,开始埋头写起作业。
西月多的天气很是舒适,气温不至于太高,昼夜温差大。
夜风灌进屋子里带着舒适的惬意,她又是个怕热的,所以早搬出了风扇,落地式的电风扇嗡嗡地摇着头,吹得她手边的试卷和草稿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彦白收拾好了餐盒也坐到她身边,拎着一罐从冰箱冷藏层里拿出来的雪碧,放在她面前。
按照以往温窈的习惯,肯定要在他面前展示一遍帅气的单手开环,但是今天她一个眼神都没有往易拉罐上放。
还气着呢,得哄。
许彦白有些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活了十几年,真被他惹生气过的女人也就是他亲妈沈女士和后来的林昭。
沈穆不需要哄,拿着和板砖一样的医学专业书拍他两下也就自己消气了,林昭也不需要哄,都是许伯山来收拾烂摊子,问题矛盾最后都会转移到许伯山身上。
许少爷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