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怀孕早期和中期都没有反应。
不恶心不腰疼,没有想吃的东西,也没有不想吃的东西。
大约是因为到晚期了,再加上摔了一跤,突然来了反应。
白天还好。
一到晚上就找事。
最开始是总是甩脸子。
躺着心情不好,坐着心情也不好。
抱着抽纸一张张的抽出来,在掌心团成团,朝地面砸。
温冉砸,邵祠捡了扔。
砸了两天。
床尾那头多了块人工拼接的板子。
邵祠安装了投影仪,给温冉穿上防辐射服,往她手里塞平板。
温冉看着电影,吃着洗好切成块的水果,脸还是甩着,却没再砸卫生纸团。
接着是胃口不好。
白天饮食正常。
晚上不想吃鱼不想吃虾。
问想吃什么也不说。
只是把电影切成美食频道。
有辣菜就点暂停,看着发呆。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邵祠打电话让饭馆送,或者是自己挽袖子做。
端上来给温冉摆好递筷子。
温冉沉默的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
被问是不是渴,摇头。
问是不是想上厕所,摇头。
被问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摇头。
只是在被子里不停的踢踏腿。
邵祠去床尾把她的腿拉出来。
看因为久躺而浮肿的小腿。
搓了搓掌心,一点点的被她按摩。
去洗手间热了毛巾给她热敷。
温冉睡着了。
圣诞节的时候。
刘妈在家里扎了个圣诞树。
小的。
抱上楼,放在温冉的床尾。
“您现在不能下床,等明年给您扎个大的,和去年明冉园的那棵……”
刘妈想说和去年明冉园的那棵一样大。
想起现在的明冉园已经是一片焦黑的废墟,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坐在床边往回找补。
“等孩子生下来后,和先生说说,重建明冉园吧。”
刘妈说之前翻新不过半个月就好了,重建最多三个月。
看温冉没反应,抿抿唇说起明冉园原来的房子已经几十年了。
也就是京市地处平原不会发生地震。
再加上明冉园的地是自己的,房屋质量过不过关没有有关部门检查。
其实细究究。
明冉园的房子其实早就该扒了重新建。
明冉如果喜欢原来的陈设和布局。
等孩子生下来,可以和邵祠说说,让他按照从前的布局,重新找材料重建。
“重建也不是我的家了。”
刘妈微怔。
温冉看向窗外被冷风吹的飒飒晃动的树干,“我的家没了。”
晚上刘妈等到邵祠来了后,犹豫半响,问邵祠:“明冉园是您烧的吗?”
邵祠脱大衣的手微顿。
“明冉园是您的地,没您的许可,没人敢烧,也没人敢不救火。”
邵祠敛眉扯领带,“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刘妈心里隐隐有点说不出的不好感觉。
本不想说,却还是没忍住,“不管因为什么你们闹成现在这样,能哄还是哄哄吧。”
邵祠垂眸:“哄什么?”
“太太和……太太肚子里的小姐。”
越朝后照顾温冉,刘妈越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慌。
温冉总是给她一种孩子生下来,她就要走了的感觉。
刘妈带了埋怨,“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烧明冉园啊,那是太太的家啊。”
邵祠没解释,让刘妈下班。
抬脚上楼。
站在房门口沉默的看了很久床上躺着发呆的温冉,“饿吗?”
温冉摔了一跤回来后。
没和邵祠说过话,是真的一句都没有。
但也有点不一样。
会旁敲侧击的说自己的所求。
像是砸纸团说自己无聊。
摆弄平板,跳到美食频道,旁敲侧击的说自己想吃什么。
但这晚,什么都没了。
温冉躺下,背对邵祠睡了。
在夜里想起夜时也不再是踢一脚邵祠。
而是自己扶着腰起身,在邵祠来扶的时候推开他的手。
温冉又变回了从前冷淡的温冉。
但邵祠却还是在。
和她距离半米,夜夜守着她。
温冉冷淡了五天。
某天傍晚问刘妈:“外面这是什么动静?”
“今天跨年,这是外头在放烟花呢。”
温冉侧目看向高高看不到外面的院墙,瞳孔忽明忽暗。
晚上邵祠回来上楼。
看到温冉床尾暗下去五天,重新亮起来的投屏怔住。
上面是按了暂停的烟花。
邵祠把温冉抱下去,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裹上羽绒服,让她坐在门口。
跑去远处的空地,点燃了找人送来的烟花。
温冉抬眸看着天上和去年绽放一般无二的巨大烟花。
眼眶突然了。
“我饿了。”
这句话像是天外来音。
邵祠迟钝了几秒,垂头看温冉。
喉咙滚动半响,“想吃什么?”
温冉说:“八宝饭。”
去年跨年夜。
温冉被绑架,邵祠来救她后陷入昏迷。
她在手术室外为邵祠签了一份病危通知书。
心情忐忑到极点的时候。
换班的护士从她身边走过,说如果这条命能救下的话,要去吃顿八宝饭。
说八宝饭代表旧的已去,新的长安。
温冉和邵祠相对而坐,吃了一整碗的八宝饭。
温冉的冷淡褪去,开始和邵祠说话了。
没有从前的黏腻。
很平淡。
说饿了,说想上厕所,想吃什么,说腿疼腰疼。
不撒娇不抱怨。
有种和邵祠相处了几十年,平平淡淡,相敬如宾的夫妻感觉。
邵祠百依百顺。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饿了给她做饭。
想吃什么做什么。
夜里她想起夜轻碰一下便起身。
腰疼了给她揉。
腿疼了给她按摩。
话不多,很沉默,也很温柔。
温冉怀孕快九个月的时候可以下床了。
但她却不想下床,还是在床上待着,一待就是一个白天。
邵祠晚上回来看看她水肿依旧的腿,把她拉起来。
给她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披上羽绒服,戴上手套。
在后面拖着着她的腰。
一点点的在昏暗吹着冷风的院子里行走。
温冉走半个小时再回去,会有点胃口。
说想喝汤。
邵祠熬汤。
温冉坐在餐桌边晃着小腿,安静又很乖巧的等待。
小口小口的在对面邵祠的目光下,喝热乎乎的汤。
然后把碗一推。
随邵祠牵着她的手,拉她轻踩台阶上楼。
让她躺在浴缸里给她洗头吹干。
抱着她回床上,把衣服套上,给她裹好被子让她睡觉。
温冉虽然睡得晚,起得晚,作息算不上规律。
却唇红齿白,眼神明亮。
而且体重一点点的上去了。
手胖起了一个个细小的窝。
皮肤像是水做的。
因为常喝奶,全身盈了一圈说不出的惑人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