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默默的想,真的全都是假的吗?
只是为了报复温蹇明吗?
温冉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来邵祠不见了。
温冉下楼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打开电视。
京市的新闻里铺天盖地全都是东部的新闻。
温冉找遥控器想换台。
抬起的手放下,沉默的看新闻里的邵祠和与他并肩的女人。
女人穿着红裙,偏耳在邵祠耳畔说了什么,邵祠偏脸回复。
好像是说了什么情话。
女人嗔怪的打了他一瞬。
在主持人说拍照的时候。
乌泱泱的人群朝这边挤。
邵祠手朝后轻护了一瞬,让她免了被撞到。
抬手投足间,温文尔雅,绅士又温柔。
这个女人,温冉见过。
邵祠出院后,对她疏离又冷淡。
温冉找去东边的洋房。
看到她的车开近,邵祠给她开门,让她进去。那次也是唇角噙着笑,绅士并且温柔。
温冉把电视关了。
晚上刘妈走前附耳,“老先生和老太太的坟安然无恙。”
温冉嗯了一声。
刘妈顿了几秒,轻声说:“您如果怕有人像挖您父亲的坟一样动老先生和老太太的坟,不如和先生说了一声,迁了吧。”
温冉摇头,在刘妈想直起身的时候拉下她,眼底水光流动,“别告诉他。”
刘妈应下了。
温冉家里在三天后进来一群熙熙攘攘的人。
“先生把楼下的房间改成产检室,以后您不用去医院产检了。”
温冉躺进家里杂物间改成的产检室床上,开口问:“这是孩子的心跳声吗?”
“对,好听吧,有很多当妈的第一次听时都哭了呢,说这是天籁。”
温冉听着耳边一层层的回音,“不好听。”
医生微怔。
温冉平静道:“难听死了。”
温冉在产检结束后没接打印出来的单子,对孩子的情况也不好奇,起身出去找刘妈。
刘妈的回复和这四天一样。
温冉祖父祖母的坟安然无恙。
九月中旬。
邵祠再没来过,而温冉怀孕四个半月了。
在家里做了排畸的四维彩超。
医生把孩子的轮廓拉出来,喜笑颜开:“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她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温冉,再看屏幕:“鼻梁和脸部轮廓和您一模一样,您要看看吗?”
“不用。”温冉坐起身,低头把凸起小腹上的粘液擦掉,在刘妈的搀扶下下床,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月底。
温冉穿着长裙在院子里晒秋末的太阳。
被日光照耀着的眼皮轻轻颤动了瞬,抬眼看笼罩住她的阴影。
邵祠垂眸定定的看着温冉裙子遮挡不住的凸起小腹。
几秒后单膝顿足,手隔着裙子轻覆小腹,漆黑的瞳仁怔松了很久,眼底盈了一层说不清楚的水光。
很温柔的说:“她在动。”
温冉敛眉看乱动的肚皮,再掀眼皮,眼底是冷漠,“恶心。”
邵祠微怔。
温冉把邵祠冰凉的手从小腹上推开。
在柔软的躺椅上转动一瞬,背对邵祠闭眼。
邵祠单膝蹲地看她许久,起身走了。
十二月上旬。
天气彻底寒了起来。
温冉怀孕七个月了。
她站在窗边看外面泛黄的银杏树叶,起身去楼上找出纸笔。
手写了一张日历挂在床头。
在两个半月后的预产期上画了个星。
早上起来划掉一个日子。
早上起来再划掉一个日子。
刘妈试探道:“在期待小小姐降生吗?”
一般来说,女性在妊娠早期因为激素水平的变化,就会开始感受到母爱。
也有些女性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来适应怀孕,并感受到母爱。
母爱的感受是一个逐渐发展的过程,需要时间和经历来培养。
刘妈最开始感觉,可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宝宝太乖了。
孕早期的时候没给温冉带来任何反应。
孕中期也没给温冉带来任何反应。
所以温冉才会迟迟对肚子里有个孩子没点感觉。
不像别的做母亲的,整天研究胎教,时不时的听听孩子的心跳,摸摸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慈祥又疼爱的和她说些悄悄话。
并且好奇的问小宝宝刚生下来是什么样。
是母乳喂养好,还是奶粉喂养好。
甚至开始置办小宝宝生下来要穿要用的东西。
可到现在。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
刘妈才后知后觉了不对劲。
温冉似乎——不爱这个孩子。
她对自己提及孩子的事时,从来不搭话。
每月一次的产检,从没主动问过医生关于孩子的任何问题。
越来越清晰,能看清楚孩子五官轮廓和四肢的报告,一次没看过。
她甚至一次没摸过顶着她肚皮的小脚丫。
安安静静的站着、坐着、吃饭看书看电视。
像是肚子里——没有孩子。
而且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话跟着越来越少。
很多时候刘妈不和她说话,她一天都不会主动找刘妈说话。
也不是。
会说。
问坟。
她祖父祖母的坟有没有被动。
刘妈忐忑问完是不是在期待孩子降生后。
温冉平静道:“不是。”
刘妈喉咙滚动,“那是什么?”
“自由。”温冉看着日历上一个个被划掉的日子,视线定格在预产期,轻声说:“期待自由的来到。”
温冉怀孕快八个月的时候在浴室摔了一跤。
她勉力想从浴室爬出去,拖着肚子却怎么都做不到。
在深夜便空无一人的别墅里低声喊:“邵祠。”
温冉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声便没了力气。
昏昏沉沉时。
隐约好像看到了推开门的邵祠。
温冉掀眼皮看他额角的细汗。
侧耳听他如雷的心跳声,晕了过去。
隔天再醒来,在医院。
刘妈眼圈通红,说温冉这一摔见红了,但送来的及时,孩子没事,只是有早产的风险,后期要好好的看护,不能下床。
温冉含糊吐话,“送来的及时是几……”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温冉侧目看向推门进来的邵祠,转动脑袋看向窗外,剩下的话没问。
温冉在医院住了三天,被小心翼翼的接回了家。
刘妈晚上还是回去。
别墅里却不是温冉自己,还有邵祠。
俩人睡一张床,但因为温冉的冷淡,中间隔了半米的距离。
温冉晚上微微动了一瞬。
半米之外的邵祠坐起身开床头灯,“怎么了?”
温冉抬眼看他,“渴。”
温冉被轻扶起来,就着他的手喝温水,在唇角被擦了擦后,躺下闭了眼。